林文凡接上他的话:“宋侍郎说这么多,只是为了与下官谈论徐遗?”
宋裕敬的笑容变得高深莫测:“良禽择木而栖,比四殿下还要高的树,这就不必我来提醒了。”
话说完,宋裕敬长扬而去,林文凡还留在四方的宫阙里,抬眼找寻他要栖息的那棵树。
冬枣站在书房门外:“公子,谢中丞的人来了。”
“快请。”徐遗撂下刚捧起的《杂泉饮记》,转身迎了出去。
“徐学士,相公命小人给您送点心,还要小人转告您他刚回京,事多匆忙恐怕没有什么相谈的机会,这盒点心就当是相逢之礼。”
徐遗行礼后郑重接过食盒:“学生明白,劳烦代我问老师身体康健。”
“这是自然。话已带到,小人便走了。”
徐遗端出食盒里的那盘点心,正下方压着一张字条。
“石赤不夺。”他轻声念出,突然从心低泛起温暖,这温暖像似给他一剂定心丸一般。
这是他入师门时,谢石柏叮嘱他的话,要他时刻记在心里。
“公子,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啊?”冬枣手捧着点心,嘴里含糊不清地问道。
徐遗捻起一块点心,遥望着头顶的天空,一只鸟儿正巧从目及之处飞过。
“坚硬是石头的特质,赤是丹砂的颜色,这些都是它们本性,无论它们被磨碎或是被摧残得如何,都不会改变。”说完,他张开嘴咬了一口,点心细密绵软,不消咀嚼就在他口中化开,是他喜欢的味道。
“我怎么听不明白呢。”冬枣嘟喃道。
徐遗把字条放在擢升为转运使的圣旨旁边,转头朝冬枣温和一笑:“老师这是要我守住本心,守住自己。”
孟青:“殿下,淮庄有动静了,那人进京了。”
赵眄抬眼:“齐活了。”
此夜,遮云蔽月。
萧程一身黑衣立于朱雀街的某一高阁之上,手中把玩着精心做好的弹弓。
这是他从赵眄那薅来上好的材料制作而成的,今日就要试试这个弹弓能打出多大的威力。
栏杆上摆了一排石子,大小形状相似,一样是他精心挑选的。
随意拿起一块放至弹弓上,闭起一眼对准远处一棵树上某朵将要凋败的花。
石穿风起,风过无痕。
枝杈间一阵摇动,片片花瓣从枝头而落,同时还带着几片绿叶。
萧程满意地笑了笑,这回同时放了两颗石子上去,拉紧弹弓,目标还是那棵树。
石穿风起,风过无痕。
落花落叶如雨,向树下经过的人铺盖而去,进而头上斗笠满是落叶与花。
斗笠忽觉不对,它停下,此时无风,眼前落叶又是从哪吹来的。
它抬起望向头顶的苍绿,苍绿间正飞起一只惊弓之鸟。
于是,鸟飞笠走。
高阁之上,也不再有萧程的身影。
他踩上屋顶的瓦片,斜视跟随斗笠行进的步调,身后已然背上箭筒。
沿街的路灯愈发减少,斗笠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此时位置已是庐陵最为偏僻的地方。
萧程停下,从袖中取出烟信,朝夜空一发,瞬间头顶亮了起来,好似乌云离开,如水夜色洒下。
他朝身后捻住一只铁箭搭在弓上,拉了个满弦。斗笠听见烟信的声音猛地一看,萧程的箭正朝它而来,躲避不及,直直穿透笠沿,挑飞了。
一满脸胡腮的面庞出现在萧程眼前,这个大汉露出森冷的眸光,射来的袖箭同样散发着寒光。
萧程一个侧身躲过,再起身时那大汉的身影已经跑远。他嘴角勾了勾,大步迈开追了上去。
占据着高处,手中箭便是他的视线,那人跑到哪,他的箭便跟到哪,堵到哪。
萧程已经好久没有如此痛快过,追逐一路,在小巷中故意引着人和他兜圈子玩,竟也不觉疲累,只知体内血液越发沸腾。
那大汉体力渐渐不支,照这么跑下去,迟早是他人囊中之物。他看见一方便藏身的拐角,闪身进去,准备好发出最后一支袖箭。
四处静谧,他不知敌在何处,视线扫过周围,眼前只有枯瘦的树插在破烂不堪的地面上。
然而萧程并不着急,他知对方的耐性已被自己耗尽,于是悠哉游哉地在一个屋顶上来回走动。
他瞥见了一处冒出来的显眼火光,所处位置那个大汉是不会知晓的。
箭筒里的箭还有十数支,而后三箭齐发,皆射中了大汉身前的树上,箭尾还在微微晃动。
大汉露头,朝萧程的位置盲射过去,便不作停留继续往前跑。他见身后的萧程没在追上来,又拐进一个小巷,却不曾想黑暗中又赶上来一人,同样用箭堵住了他的去路。
他不得已改换路径,再拐一弯就遇上一群侍卫装扮的人举着火把恭候他的到来。
赵眄站在前头,环抱双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果断回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