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春 第70节(1 / 2)
箭术
九月天高, 时值暮秋之寒,庭中草叶沾染飞霜素雪,一夜便显出焦枯衰促之态。
天色不过初曙, 晨钟在朔风里敲过一遍,裴时行却已做好准备。
预备自今日起做一番长公主的武师傅。
男人发束银冠, 着一身玄色劲服, 箭袖束膊,腰封严实,每一丝线条都显出武者的利落气势。
他这打扮其实十分俊美,可一旦肃起脸色,蹙了剑眉, 又令人感受到无限的压迫感。
风姿卓然的郎君绕着红装女子打量过一圈, 点漆墨瞳里微微带了笑意。
下一刻却故作峻厉地冷下面目。
“元承晚。”
他负手立在她面前,肩宽背直, 一副威严模样:
“武场之上无夫妇, 从此刻起,我就是你的师父。”
裴时行下颌微抬, 清隽中带几分骄傲神气。
这样的神态几乎就是同此刻正在摇篮酣眠的裴隐小姑娘一般模样。
对面的红装女郎亦是一身胡服飒飒, 她本就生的浓丽, 生产过后便更是纤秾合度。这般装束起来亦有一种殊不似平常的俊美。
她赞同地颔首, 也利落拱手而拜, 声音娇脆道:“师父。”
裴时行微微讶异地扬了眉。
他原本以为元承晚会同他唱反调,甚至进而出言,质疑他究竟够不够资格做她的师父。
那他便可就势在小公主面前稍稍露个本事, 惹她芳心动荡。
未料她二话不说便端端正正行了个礼, 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甚好, ”
裴时行继续负手正色道:
“你前番练习投壶日久, 为师今日教你射箭,来试试你的准头和臂力。”
长公主美眸含笑:“师父说的是,那你先挽弓为我做个示范可好?”
这声师父自然不是白叫的。
裴时行被这一声声师父唤的通体舒泰。
当即如她所言,挽起那把葡萄面桦皮稍弓,搭了支双羽大笴,而后稍稍分步。
男人大掌显出青筋,一手握弓,一手控弦;箭响铮鸣,激如流星出势。
一瞬便在旷地里破风呼啸而出,而后正中靶心。
他放下弓,语气调笑:“如何?师父可有叫你满意?”
元承晚压着唇畔笑弧,并不愿叫他就此得意起来。
话虽如此,方才俊俏的玄衣郎君搭弓,挽弦若秋月的模样着实是亮眼。长公主一向喜欢赏美人,又假意道:
“方才没看清,师父再射一箭?”
裴时行笑睨这狡黠的小娘子,将话音放得比她更柔,微微俯身逗问道:“师父是干什么的?”
他话讲的温柔,却蓦然抬手凑上前去揪了她挺翘的鼻尖一把,而后状若无事走开:
“难道这般武艺高强的郎君便是由着你戏耍赏玩的么?”
这话说的傲气,他立在那头,又以弓角点点脚边位置:
“站过来些,师父教你搭弓射箭。”
揪鼻头这般手段是她近来使在阿隐身上的。
其实也算不得揪,小儿每一处都生的可爱,她总也忍不住亲亲她的小拳头,点点她的鼻尖,然后坏心地看着她皱起包子脸。
可惜裴时行对孩子阿娘这等狠心的行径极为不齿。
她若亲了阿隐一口,裴时行必然要凑过来亲她一口,若点了阿隐的小鼻子,事后也必定会无辜受裴时行的一点。
他将鬼话说的冠冕堂皇,道是要替女儿报仇,偏她时常被他寻了空子便又吻上来。
不过长公主此刻倒是听话地挪了步子,行到裴时行身侧。
她少时自有纨绔名声在,时常打马游京,放兔走犬,骑射功夫也是有底子在的。
只是算不得精,堪堪会而已。
眼下既然裴时行有真本事,那她也何妨虚心向学。
裴时行含笑望着小公主踱上前来,仿佛自甘步入邪妄恶徒的陷阱。
正中他下怀。
男人将身侧的小公主拢进怀抱,话说的十分体面,丝毫不见机心:“来,师父手把手教你。”
“练气自练射始,射御之术极为考验气稳容平,不受外界干扰。”
长公主灵敏地攥住他抵在自己腰腹间的手腕:“所以你这是何意?”
裴时行的面皮已在不知不觉间更上一层楼,正色平声道:
“师父在干扰你,这是师父对你的考验,好好受着。”
“再者,两足分立,身正肩平。”
他微微为她调了姿势,将她的双腿分开。
“不错,殿下是有底子的。”裴时行用鞋尖抵了抵元承晚的足,复将她圈束于怀中。
握着她的柔荑架起长弓:
“射箭需用肘力而非腕力,你眼下力道且弱了些,将弓拉至七分满即可。”
这弓弩力万钧,的确是裴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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