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晓灵:只是一场体验(一)(2 / 3)
满一堆身穿校服,手执香烟的学生。晓灵问妈妈他什么时候才回家。妈妈说:「弟弟前日跟我们说他在期终考试完毕后到同学家住两天。你忘记了吗?那个时候你在家。」
「我没听见。那时候我在做什么?」
「我忘了,好像是在听电台节目吧。」
这夜的天漆黑如墨,晓灵躺在床上寝不安席。明天起来,世界会不会又出现变化?虽然现在是一九八五年,她在家里,家人的样貌都没有改变,一切看似正常。她仍是不諳水性。明天还要上班,她必须有充足的睡眠。杂乱的思绪不停缠扰着她,晓灵幻想睡觉后能到拿健文的虚拟世界与他四处闯荡,她在处身的世界没有容身之处。然而理智努力地说服她要面对真相,她应该在现在身处的时空中打拼,而不是作梦来实现自我。过了不久,父母的房间传来隆隆船笛声,妹妹的呼吸声渐渐平稳。在这场睡眠大赛中,晓灵输了,她只能急起直追的数绵羊。
晓灵隔天一早出门上班,于保安处当值的梁叔叔肚子还是像有了几个月娠纪般圆滚滚的,她仍然搭柴油火车站回工厂,回復工厂妹的刻板生活,下班后回家吃饭、插着塑胶花、睡觉。上班了两天,晓灵没看到阿芳,她晚上回家致电给阿芳的家。
「阿芳?」
「是带银吗?」是阿芳的爸爸,他的声音依然粗糙如麻布。
「是的,叔叔。」
「你为什么打电话来?」
「叔叔,阿芳是生病了吗?为什么这两天不见她上班?」
「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是认真的。」
叔叔扯着本来低沉的嗓子,语带不耐烦的道:「她早就不在了,你在发什么神经?」
她握着电话筒的手轻微抖动着。她追问道:「不在?她去了哪里?」
「你是真的失忆,还是在打整蛊电话?阿芳在半年前患上肺炎,后来因併发症逝世了。你也有来她的丧礼,还哭得断肠,你忘了?」
晓灵的发线渗着汗珠,左手用力握着颤巍巍的电话筒,右手扶着墙壁,有些话在唇边徘徊着,却怎样使劲也吐不出来。
「明白了,不好意思,再见。」晓灵她勉强地把话说完后,砰的一声把话筒放回原位。
连最后一幕自欺欺人的戏码都落幕,一切真的回復正常了。
阿芳已经不在人世。她一直都带着这个认知来到这个世界。所以当她第一次接到阿芳的电话时,她吓得把听筒丢在地上。只是阿芳在她生活里出现的次数繁密,她们一起工作,放假时一起出去玩,她慢慢地习惯了这个事实,并哄骗自己眼前的阿芳是真的,她没有离开过世上,那段记忆是她幻想出来。现在阿芳早就离世的事实从错误中得到修正。交错的轨道被一双从天而来的巨手扭回原状,那她这架火车是不是回到正常的路程了?她想不起正常的是怎样的。
父亲的样子映入晓灵的眼帘。他神情如往日般肃穆地低语说:「今晚起你在睡房睡。」
晓灵思忖片刻后回答:「为什么?」
「客厅寒冷,而且我们上厕所时会把你吵醒。」
她试探般轻声问道:「哪里有位置?」
「弟弟睡沙发。」他明明在关心她,但语气冷冰冰的,跟往日一样不带些微起伏。父亲铁着脸的看着表面发呆,暗里思考的晓灵。她不敢迎接他的目光。
「你就睡在床上,舒服点。女孩子要从小好好保养身体。」母亲走过来帮腔。莫名亲切温柔的口吻让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上次提到读书,母亲马上破口大骂。晓灵脑袋飞快运作着。这应该是原来的世界吧?她梦醒后,熟悉的斑驳白天花板迎接她,之后就上班,回来打了一通电话,发现自己的记忆出错,中间眨了多少次,开过几次门,她都没有被突然扯进另一个世界的。那是什么驱使他们变得如此反常?虽然说来荒谬,她第一个想到的可能性是被邪灵附身,不然就是吃错药。
仔细思考良久,父亲向来不苟言笑,下班回家后只会一个人默默喝闷酒,从来没有关心子女的生活。家里大小事务由母亲打点。晓灵有次发高烧,体温高达三十八度,妈妈抱她到医院。她住院两天后才回家。父亲依然对她不闻不问,如常地沉浸在他的酒精世界。当然,这些事情是母亲最近跟她说的,不然晓灵老早忘记了。如此冷漠的父亲怎会说出这种话?这个不是父亲,他只是个长得跟父亲一模一样的皮囊。
「还有一件事情想跟你说。」
「说吧。」晓灵抱着绿箭枕头的说。
「我们早前为你申请了夜校。你明天下班后可以上课。」
晓灵傻眉愣眼地坐在沙发上。马上盯望掛历,一九八五年六月,她的确在原来的世界。朝朝暮暮渴望拥有的变得垂手可得。晓灵还是忍不住地在心里暗暗期盼,但瞥一眼父母的脸后,喜悦马上消散。这是假的。第一,家里没有钱。第二,他们的态度太古怪了。她没有说话,父亲似乎读懂了她的心理(严格来说,只是读懂了部分)。
「钱银的事你不用管这些事情,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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