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止一条龙啊(1 / 1)
“喂!”
谢云渺正把玩着手中的一方砚台,闻言微微抬起了头。
白烛双手抱胸,懒洋洋地斜坐在树上。他一身鲜艳的红衣,马尾高高束起,面如冠玉,唇若涂朱,好似那不知人间忧愁的少年郎。
他笑吟吟地看向她,手中折了一朵花扔下来,恰好打在她的衣襟上。
见谢云渺望着自己,白烛从树上翻身而下,衣摆起落,姿态风流又潇洒。
金铃浮动,带起一阵春风。
他学着戏文里的痴男怨女,一双金眸脉脉含情:“好生俊俏的小娘子,今晚要不要与郎君月下幽会?”
少年噙着笑意,张扬而明媚,比春光更耀眼几分。
谢云渺忍不住心中一悸,不自在地移开视线。美貌真是个大杀器,白烛又最擅长用容色来勾引她。真是心术不正的淫龙,坏她道心!
白烛啧了一声,凑近和她咬耳朵:“干嘛又不理我?小爷这么漂亮一条龙,你难道看不见?你不会是个瞎子吧?”
少女手中的砚台吸引了他的视线,喋喋不休的话语蓦然一顿,白烛脸上的笑容迅速敛去:“……你的真元已经恢复了?”
谢云渺瞥了他一眼:“嗯。”
她翻来覆去地细细端详,只觉得这砚台实在平平无奇:“我没想到,阵眼竟然是这样寻常的物件。”
甚至进入秘境的第一天,砚台就已出现在她的讲桌上,却一直被她忽视了。要不是这微小的灵气波动,她恐怕这辈子都注意不到它。
“没错,他就是这样。又无趣,又沉闷,又平庸。”白烛点头赞同,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还和这砚台一样老气。”
以前整天就爱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地说些陈年旧事,听得他耳朵都生茧了。
“小爷和那些冰冰冷冷、死气沉沉的家伙可不一样。”少年一脸意气风发,趾高气扬地撇嘴,“简直就是珠玉和瓦砾堆的区别。”
……谢云渺总觉得他暗中骂了好几个人。
“关于这秘境的主人,”她顿了顿,“你还是不愿意说吗?”
临近重要关头,她竟有些莫名的心神不宁。似乎冥冥之中将会发生什么,或者已经发生了,她却对此全无头绪。
白烛难得安静了下来,眸色幽幽地看向她。他抿了抿唇,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
半晌,他扭过头,哼哼唧唧:“反正你迟早会见到他,这是很久很久以前就注定的因果。”
……讨厌一些谜语人。
谢云渺蹙起眉,看着手中的砚台。无论如何,既然掌门说此行没有性命之虞,那就不妨大胆一试,剑修最不惧怕的就是未知与挑战。
雪衣少女神情肃穆,灵气四处散溢,长发在空中无风自动。
她祭出雪隐剑,凝神注入真元。手腕轻轻旋转,一道锐利的剑光闪过,砚台应声碎成了两半。
轰隆——!
秘境开始摇摇欲坠,周遭的所有事物都在此刻定格,刹那间如同水镜一般碎裂开来,折出万道灵光。
好强大的力量。谢云渺提剑,勉强稳住了身形。
翠竹院落,白墙青瓦,渐渐在眼前消失无踪。
白烛神色自若地站在她的身旁。秘境崩塌后,两人似乎进入了另一个陌生空间。
一片漫无边际的混沌。唯有远处一点灵光闪烁。
谢云渺心下微动,这里应该就是秘境的本真模样。她运转聚气,御剑朝着那点灵光飞去。
耳畔传来沉重的呼吸声,像是来自悠久的亘古气息。越靠近,就越清晰,如鼓擂一下一下地敲击在她的心中。
似乎察觉到了谢云渺的紧绷,白烛轻柔地将她紧攥成拳的手掌展开,与她十指紧扣,歪头笑道:“别担心。”
白烛竟然也有靠谱的一面。谢云渺难得感到几分稀奇。
混沌深处。
那是一头通体赤红的巨兽,静静地盘踞着。
无法形容的庞然大物,如高山一样巍峨。一眼望去,粗长的蛇身几乎看不见尾,显得狰狞而可怖。但巨兽却有着一张人的面孔,或者说男人的面孔。
他似乎在沉睡。银色的长发蜿蜒一地,皮肤苍白到透明,双目阖敛,睫毛也洁白如雪,安静地垂在眼睑上。
他仿佛是天地间最为纯粹的白,唯有眉心一点朱砂,衬出几分清隽的艳。
谢云渺心中念头飞快地闪过,蛇身、人面、赤鳞、银发,和白烛一模一样。
——原来,这方秘境不止有一条烛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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