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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定风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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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厅寂寂,落针可闻,一地金堆锦绣的寒蝉,总不敢漏半点声响。未得天子赐免,众人匍匐参拜,宛如昼开夜合的水浮莲,重重花瓣内卷,卷向二人携手并立处,墨色银红,亭亭似花中之蕊。

瞌睡便有人递枕头。

方才一路过来,南婉青左思右想,寻不出半个既示凶狠又显骄纵的法子。总不能当着众人的面,一脚将某位小美人的食案踹翻,玉碗玛瑙瓶,摔了也就摔了,只怕汤汤水水洒上鞋袜裙摆,染了脏污还沾了气味。

滴滴答答,一串水珠滑落尖尖的下巴。

一副倾国美貌全出己手,南婉青自然对女子相貌多有钻研。饶是在宫中见惯形形色色的美人儿,她也不吝于赞一声秦宝林好模样。

单论脸部轮廓,秦宝林便赢了世上九成九的女子,圆润流畅,几乎看不到骨骼的痕迹,鼻子不高,胜在小巧,也不知是否有胡人血统,眼窝深陷,此刻捧心顺气,露出半张精致的侧颜,娇憨柔弱,当真谁见不可怜。

怪道成太后青眼有加。

美目流转,南婉青撞上成太后急切发白的面容。

年过百半的老妇人也站起身来,双唇颤动,心中早已骂了几千回“蠢材”,屡屡欲言又止,想不出借口开脱。

五指蓄力,南婉青正欲挣开宇文序灼热的掌心。

“启禀陛下,秦宝林并非宸妃娘娘所推。”

远山青翠,枝头嫩黄迎春悄然而绽,记述第一笔春日温柔。

秦宝林右后方席位,藕色衣裙的女子前额触地,磕一个擅自出言的恕罪响头。

“陛下恕罪,方才圣驾经行,臣妾鬓上珠钗松动,未免失礼,臣妾擅自抬首整理仪容,恰好看到秦宝林身子一仰,倒入石渠之中。彼时宸妃娘娘凤驾已过,绝无可能推下秦宝林。”语罢又“咣当”磕了头,“臣妾自知陛下未言‘平身’而动,实乃不敬,愿受责罚。”

天子车驾,万民参拜,人人伏地叩首,严禁擅自动作,否则即为藐视皇权,可入“十恶”之大不敬。[1]

平脸,双目偏宽,瞳仁大而眼睛小,透出一种木木然的呆滞。鼻子与嘴也算不上令人眼前一亮的精巧,偏是如此平淡的五官,组在一张下颌略略外展的脸上,却有着沁人心肺的温婉娴静。平肩长颈,虽半身跪地,仍见体态优雅。

珠镜殿陆婕妤,本名陆蕴。

陆婕妤十分好意,南婉青算得明白,然而千真万确,二人从未有过交集,甚至半句寒暄。

陆婕妤竟冒着死罪替她出头,南婉青想不通。

上回郁娘说什么来着?珠镜殿陆婕妤,本名陆蕴……

“启禀陛下,依臣妾浅见,宸妃修行多年,心性淡泊,必不会做出蓄意推人之事。”九尾凤冠,正红衣衫,两袖金凤盘旋,月华裙漾开五色光辉,皇后步下台阶,福身道,“往常宫中饮宴,左凑右凑也攒不出几桌,尚仪局疏落惯了,不想今日多出许多人,一时把握不住分寸,将席位排得密了些,也不想——”

端庄稳重的话音骤然断裂,顿一顿,皇后接着说道:“不想陛下与宸妃……同来,过道狭窄,许是宸妃衣袂摇晃,拂上秦宝林面门,而秦宝林入宫日短,礼仪尚未熟稔,跪拜良久,支撑不住失了平稳,也在情理之中。”

她始终说不出“携手”二字。

话中之意,心皆无错,行皆有过,两边各打五十大板。

湿衣人不知当前局势,只一味做些娇柔病弱的情态,咳嗽连连,颤动不止,仿佛全天下俱是要害她性命。

宇文序剑眉微蹙,未置可否,五指收拢,将那只小手攥得更紧。

——你宽心,一切有我。

“啪”一声,南婉青抡圆了胳膊,一耳光打得清脆响亮,余音绕梁。

秦宝林险些又滚入水中。

云纹层迭的玄色衣袖之下,宇文序空握两只玳瑁护甲。

护甲坚硬,也并非完全贴合南婉青手指,留了不小空隙,纵使宇文序指间牢固,南婉青稍稍使力便可轻易抽出。

宇文序的宽慰一握,在南婉青看来却是不满的催促:再不上场,戏都要给陆婕妤和皇后唱完了。

摘星楼再度陷入死寂。

圆润白皙的脸颊隆起红艳艳的巴掌印,秦宝林晕头转向,耳中嗡嗡直鸣,一股温热渗入嘴角,似咸似腥,她只以为是不自觉淌下的眼泪。

巴掌印,划开两道血痕。

养了两叁月的长指甲齐齐断开,余下不及一半的残骸,勾着不属于南婉青的血渍。

南婉青不由一阵肉疼,总不该学宇文序入戏太深,折了指甲手也麻。

眼前人神色变幻,又恨又恼。

宇文序只道南婉青不愿赴宴,好说歹说求来了,又碰上这档子事,委实气得紧。

“一掌下去便没了两个月,你舍得,朕也不舍得。”

不大不小,恰是众人皆可听清的音调。

今日中秋家宴,宇文序本就是自内宫而起昭告天下,何必金屋藏娇,何必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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