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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心念念汪琳的独奏会,终于到来。
杜日恆依旧是那袭粉蓝洋装,一双辫子,小鸭发夹。这几年她大抵已停止生长,娇小的身形加上这身装束,被误认成国高中生已是必然。
前往演奏厅的路上,杜日恆买下一束小型乾燥花,放入有着手写卡片的小提袋里,打算演出结束后送给汪琳。
抵达演奏厅,向柜檯人员取票,她排队等候入内。今晚的听眾不少。
总算找着自己的座位时,正逢开演提示灯明灭,布幕升起,带来光线。杜日恆好奇环顾周围,她喜欢观察身边都坐了哪些人。右手边的位置是一位老先生,他注意到杜日恆的目光,便朝她和蔼地笑了笑;她转向左方,想看清楚另一位邻座,却彻底愣住了。
是苏智惟。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便再也无法专注了。
汪琳选择演奏的曲目,除了当年比赛的那些选曲以外,其馀也都是眾人耳熟能详的热门乐曲。那些旋律,杜日恆本该熟悉。可如今听在耳里,全都彷彿转档过程出了错的音讯,无比卡顿,所有曾经心不在焉皆能顺畅哼出的段落,也变得陌生,断裂。
杜日恆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对于邀请了她的汪琳。明明应该全神贯注地聆听,结果心思与注意力皆黏着于左手边的他。
苏智惟怎么会在这里呢?这并不是梦,他的确就在身旁。是否汪琳为了给她惊喜,才邀请了他呢?
捕捉了对方好几次的偷覷与微笑,杜日恆总算按捺不住,转头小声地问苏智惟,「你有在专心听音乐会吗?」
此话一出,才想起自己是多么地半斤八两,好笑极了。
整场演出,汪琳的琴声似已成为不重要的背景音乐,他们就这样,交换着靦腆的笑。
许多想说的,想问的,皆随着结束的演奏会这个藉口与屏障消散而去。他们只好顺着人流,抵达大厅。杜日恆拎着小礼物向汪琳走去,苏智惟无声跟随在后。
令杜日恆意想不到的,是汪琳竟也准备了一封信给她。好友从来不是习惯手写的类型,这使杜日恆备感讶异。正想拆信,却被汪琳制止,要她离开后再看。
「汪琳,你等等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什么,当作庆功?」杜日恆拉住汪琳的手,晃啊晃地。
「庆功的事等下次吧,别浪费了你们难得的重逢。」汪琳的表情闪过一丝杜日恆无法解读的怪异,如同那天她俩约吃饭,在她向汪琳表明自己仍喜欢苏智惟之后。
碍于一旁有其他人排队等着要与汪琳合影,杜日恆只好点头,向汪琳道再见。
出了演奏厅,两人呆站门口,羞怯地等待对方先开口。
身为较年长的那方,苏智惟仍是相对大方,他提议两人到附近的咖啡厅聊一聊。杜日恆彷彿得到拯救地猛点头,并表示演奏厅旁边就有一家,有些急切地抢在苏智惟之前替他推开了玻璃门。
点了饮料,两人在靠窗的小沙发入座。杜日恆思忖良久,打破沉默,「智惟哥……怎么会来听汪琳的演奏?」
她看见他的目光黯淡下来,娓娓道来汪琳的那年引起误会的举止,那通邀约的电话,以及道歉。「接到她电话的时候,我真的没有办法相信,也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或许,只因为几张照片就误会的我,也该负一半责任吧……」
「你说汪琳她……可是,这怎么可能?会不会只是个误会?」杜日恆的脑袋嗡嗡作响,咖啡机运作的声音像是魔音穿脑,她以双手掩面,不可置信地颤抖。
「说实话,如果可以,我原本真的不想再见到汪琳;可是,我很想见你,所以还是来了。」苏智惟啜了口冰咖啡,神情柔和了些,「沉淀以后,我想,她其实不是恶意的,只是忠于自己的判断,做了一个自以为是为我们好的决定。她可能没有想到,这个决定,造成的伤害这么大。」
杜日恆忆及了在法国的那几年,那些没有拨出的电话,那些对他的想念,那些需要安慰却找不到诉说对象的时刻。如果有他,她会是多么地快乐?杜日恆实在不愿相信,那么令她信任,喜爱的汪琳,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屡次向汪琳倾诉自己对苏智惟的情感,怎会料到,对方竟是导致他们断连的原因。
眼泪不停落下,杜日恆伸手想抽张餐巾纸,苏智惟已经取了几张给她。他倾身,轻柔地拍了拍她的头,就像以前那样。杜日恆渐渐平静下来。
她想到了方才汪琳给的那封信,决定现在阅读。她想知道,汪琳会怎么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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