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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练习的前一晚,杜日恆写了卡片,打算送给汪琳,让对方知道自己愿意更加努力,也期待她俩能够合作愉快。
似乎,比起亲口说话,文字更能妥善传达她的心意。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校内,眾人的排斥仍然持续,杜日恆尽量让自己专注于课程,下课时间便躲到图书馆去。放学后,她同样持续前往作为避风港的向阳书屋——能与苏智惟见面,甚至偶尔见到秀霞奶奶,是她一天之中最感到疗癒的时刻。
前几天,杜日恆获得师长准许,利用午休时间借用音乐教室练琴。能够远离班上,令她得以排解一个上午的喧嚣与难受,带着相对平静的心态面对下午的课程,同时精进演奏,一举两得。
再次去到演奏厅,杜日恆没有上次那样紧张了。大楼警卫认出了她,向她温柔一笑,杜日恆也报以微笑,往电梯方向去。
电梯门开啟,演奏厅内传来上回听过的那首无伴奏乐曲,正来到了最末。最后一个音瀟洒落下后,杜日恆禁不住好奇,没多想便问道:「这是什么曲子?」
见汪琳没有回答,杜日恆有些不自在,改从书包取出乐谱与卡片,这才听见对方淡漠答道:「伊萨伊,第三号奏鸣曲。」
「伊萨伊,第三号奏鸣曲……」默默记下这个不认识的作曲家名称与曲目,杜日恆站上舞台,将卡片交给汪琳,「对了,这个给你!」
汪琳狐疑地瞟她一眼,伸手接过,看也没看就丢到帆布袋里。
不晓得汪琳会怎么想自己那不好看的字跡,还有,会不会觉得她太过热情?杜日恆担心着,却又暗自决定每个星期都写张小卡片给对方,希望能拉近与汪琳的距离。
这回,她们总算能顺畅地合奏完。
或许是错觉,杜日恆总觉得汪琳的神色柔和了些,带有几分讶异与讚许。但那样的眼神转瞬即逝,她来不及确认其真实性,也不晓得如何确认。不过,这样的转变使杜日恆放心了几分,当汪琳开始要求细节时,那份「一定是因为我没有弹好」的忧心逐渐消失。
排练结束,两人一齐搭电梯至一楼,没有人开口说话。
在窄小的电梯里,杜日恆闻到从汪琳身上飘来淡雅的樱花香气,心想汪琳外型挺酷的,很难想像她会使用味道如此甜美的產品。
出大门以前,她看着对方从外套口袋里拿出香菸与打火机,诧异万分——吴老师说过,汪琳是就读别校高中三年级的学生;可这两次会面,她未曾看过汪琳穿着制服。
儘管这有数不尽的可能,汪琳的穿着打扮真的不像是普通高中生,而抽菸的行为更是让杜日恆想起校内的恶霸们。只有他们会毫不遮掩地违反校规,制服内着便服,或在厕所吸菸。
「不良少女」四字再度进驻脑海时,杜日恆用力地摇了摇头。走在前方的汪琳没有看到她突兀的举动,杜日恆阻止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何况,就算是「不良」又如何,当与汪琳演奏时,看到那样专注而沉静的她,杜日恆是一刻也不会将她与品行不佳,刻意作恶的人联想在一起。
不论汪琳给人的外显印象是什么,这并不会抹灭她透过音乐所传递的讯息。
有时,杜日恆会想,一个人如何对待音乐,如何表现乐曲,是可以看出该人的本质的。汪琳便是如此,所以杜日恆并不害怕她。
「汪琳,再见!」杜日恆出声,不指望对方有什么反应。没想到汪琳竟停步。她并没有转头,背对着杜日恆挥了挥手。
杜日恆开心极了。
至少她愿意理会自己了,这是个好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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