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节(2 / 3)
对皇上期许的目光, 沉吟半晌,只道了声“陛下三思”。无人看得出他此时在想些什么。
萧氏无声凝噎,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滑落, 为她的孩儿即将面对的风霜刀剑, 也为大晋朝有如此的君主。
她跪在榻前,祈求李豫收回成命, 李豫不肯。
不多时, 王逍闻迅匆匆而至。
得知始末后,这位江左丞相诧然先看一眼李境, 心思百转,也力劝陛下收回成命。
李豫固执己见,直到再次昏睡过去,始终也未更改口径。
长公主冷眼旁观这荒诞的一幕,忽然就觉得心寒。
“贵主们,且去外殿歇息片刻再议吧。”原璁适时轻声提醒。
这殿里的味儿不好闻,长公主阴沉着脸色第一个迈步出去, 即命内侍通风散气。
太子以袖拭泪, 略整仪表随后而出。他目光静恻地望了母妃一眼,转身拜在蜀王身前:“皇伯父明鉴, 星烺无能,当不起一国之君的重担,星烺愿让位于皇伯父, 请皇伯父万勿推辞。”
此一语出,比方才李豫之言还要惊人。
蜀王威严的脸上先是一静, 而后目光深深波动,仿佛有点燃的焰星自他眸底迸出。
连梁贵妃都怔了神,长公主就在此时破声笑了出来。
她一双凤眸中含有无限幽怨, 又有无限感慨,仿佛预见这高天将倾,朱楼将塌。她自嘲着说:“原来我李家江山可论斤来卖,讨价转手如同儿戏。好啊,好啊。”
蜀王在她的讥讽中皱起眉头,按捺住心中浮沉的思潮,轻抚太子发顶,拉起他道:“你姑母所言不错,皇位岂可儿戏哉!此言莫再提起。”
他朝挡住内殿的帘幔看了一眼,神色不明。
“依本王看,陛下的神智尚不清醒,待陛下再醒时,再作论断吧。”
白马寺不愧为洛阳第一寺。
佛刹内不仅庙宇恢弘,香火鼎盛,正殿后还分布着百果园,佛碑林,荷柳池塘,僧人精舍等等建筑。人行其间,眼中但见堂庑周环,曲房连接,花丰果蔚,林木扶疏。
簪缨将自己手抄的经卷供奉在宝殿佛座前,释绪方丈亲自引她四下参观。
白马寺的僧众听闻唐娘子来此斋戒,尽来瞻仰玉容,一时间僧衣踊跃,从者如风。
簪缨所带的武僧此时派上了用场,严严实实地守护在簪缨外围,不让来者离得过近。
寺中的墙壁上绘有飞天神女图,都是建寺之时中京有名的丹青妙手画就,此后随年修补,色彩如新。画中的仙女发梳高髻,身姿婀娜,纱髾飘渺,正如簪缨今日这身打扮。
她立于壁下随意欣赏一会,比较着与江南寺中的不同。这幅景象在僧众眼里,却恰如神女照镜,唐娘子又比壁画中人更为清丽窈窕,活色生香。
“优昙华一路马不停蹄地行来,颇为辛苦了,不若先让她去休息。”昙清知道护着簪缨,对释绪师兄笑道,“咱们两个自去参禅,如何?”
释绪捋须善然称是,簪缨向两位方丈致意,方得以脱身。
她身份尊贵特殊,寺里为她准备的下榻处,是在清凉台附近的一处独立精舍。外有济南武僧就地趺坐诵经,内有姜娘与影卫保护,无人叨扰。
屋子里是个宽敞疏阔的布局,内外二隔间,舍内飘袅着淡白的沉水香烟,与直棂窗外的翠竹叶影相得益彰。
簪缨一进门,却顾不上参观,先让春堇和阿芜帮她松散发髻。
这凌云髻顾名思义,就在于一个高字。不但要先用发油将发缕梳成特定的形状,还要用五支一指来长的凤羽纹金簪,竖向将梳好的髻鬟固定在头顶,再顶着走上两三个时辰……簪缨抱怨:“我的脖子快要僵
了。”
二婢听那略显娇嗔的语气,相视一笑。
娘子的这身行头,是进洛阳之前她们联手打造近一个时辰才完成的,娘子从未穿过如此繁复的着装,本身又怕热,难怪不耐烦。
她们一左一右扶簪缨在铜镜前坐下 ,服侍她拆簪卸珥。
一头乌油油的长发垂落下来。
簪缨的头皮松快了,随意挽在身后,又换下那五重纱衣,换上一件家常缃云纱宽松襦裙,终于舒服地轻叹一声。
阿芜拧了只帕子给娘子擦脸,簪缨接过擦了,顺带抹了几下薄汗微沁的脖颈,转头问春堇:
“方才过园子,你可看清那果园里的役人大概多少?”
之前在青州时,春堇作为簪缨的心腹女使帮着打理过账目,心思眼界与从前玉烛殿里的那个小宫女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她闻言便说:
“奴婢留意了,光是看见的,至少有一二百人,洛阳不愧为天子都城,单是这一座寺院的园子,竟比咱们青州住的鸢坞里的园子还大些。”
簪缨蹙眉思忖,“那白马寺收容的役户,至少要以千计了。我记得佛寺的僧人本就不输税不征兵,这一僧之身,又有十人供应差使。”
一寺如此,洛阳城内佛寺如云,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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