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节(2 / 4)
情。岂止是我们怕,只怕日后是无人不怕。”
好一个挑拨离间。佛保心头暗笑,他还以为这浙江官场的人,只能用钱来堵他们的嘴,没想到,他们还有些手段。为君者,最忌臣下势大,功高震主。如今李越本身掌管刑名,手下治农官遍及天下,又参与官员考课与遴选,早已是煊赫至极。他们是想从这条路子入手,撺掇皇上来压制李越,只可惜,这算盘注定白打。
佛保一笑:“其实你给不给,都没什么所谓。”
他抽出三柄象牙扇,一柄玳瑁扇和一柄螺钿雕扇,在陆完眼前晃了晃:“这些到最后,还是要落在他的手头。”
陆完瞳孔微缩,他不敢置信地望着那牙扇:“即便圣上要赏人,也该让大家感激天恩浩荡,怎能由旁人越俎代庖。”
佛保凉凉道:“那是一家人,本就不会说两家话。”
一家人?!陆完心里骂娘,两个男人,还都有家室,这是屁的一家人。陆完实不死心:“陛下万乘之尊,怎可自苦如此。”
佛保忍不住笑出来:“你难道没听过,有情饮水饱吗?”
陆完一噎,自明开国以来,不仅有中央和地方争夺财权,更多是内库和太仓之间的厮杀。家天下之下,公私不分的情况时有发生。天子至高至贵,饮食起居又岂能限于凡物。皇家私库供应不了,就从公家走账。可那些自诩清流之人不会同意啊,他们这些人就要想办法,讨好了圣上,再帮自己捞点油水。有了巨大的保护伞在头顶,谁又能拿他们怎么样呢。刘瑾原来不就是靠这起家的吗?这法子,多少年来都是屡试不爽,可没想到在这会儿碰了壁。天子是既愿意分权,还不再追求享乐,这他妈是疯了吧。
陆完此时是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多年后,他才明白缘由。女扮男装做官,比太监当政还要离谱,换做他是皇上,他也放心啊。
佛保眼见他心如死灰的模样,越发笑得前仰后合:“你难道没听说过京中之事吗?”
陆完道:“听是听过了,事已至此,覆水难收啊。”
佛保心念一动,他摩挲着那把玳瑁扇:“看在你还有几分孝心的份上,咱家给你指点几句,也未尝不可。”
陆完却犹犹豫豫,吞吞吐吐。
佛保嗤笑一声:“看来你是胸中自有丘壑,倒是咱家多事了。你的主意竟这般大,这些我可拿不动了。”
陆完眼中涌现泪花,他忙道:“公公!公公且慢,非是下官自尊自大,实是牵连太广了……”
佛保道:“既然知道牵连广,你还连一句实话都不给?是真想做鸡去儆猴不成。”
陆完一窒,他想到那些人的嘴脸,心头更恨。
佛保道:“我眼看是要在这儿久留了,你给我指指路,以后咱们也可搭把手。你要是肯以诚相待,咱家也必定投桃报李。我都住进这儿,还能跑了不成。”
正是这句话,让陆完彻底下定决心。他心道,他们不仁,我不义,好歹保住自个儿。
他也长了个心眼:“公公可否寻个机密之所。”
佛保翻了个白眼,真个带着他来到一处水榭上,这四面皆水,触目都看不见人影。
陆完见此,才安了心,他张口欲言。佛保忙拦住他,道:“从头说,先说这倭寇是怎么来的。”
陆完所述,与黄豫暗示得别无二致。原来,佛朗机人在广东吃了大败仗,被迫逃回了马六甲。可他们仍不死心,于是就想绕开广东,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可乘之机。
佛保道:“这就一下跑到你们浙江来了?你这糊弄鬼呢?”
陆完叹道:“公公有所不知,宁波有一海港,名唤双屿。这双屿港中有东西两山对峙,南北有水口相通,外面看着十分狭窄,里头却空阔二十余里,除了特定一条水路,其他地方都是暗礁和急流,自弘治时就有私船在这里头停泊交易。公公的不少前辈,也是其中的大东家。”
佛保听得咋舌不已,暗道,难怪这就是贼窝,只怕还有人引着,带着佛朗机人找到这儿来。
他笑道:“这么个大主顾来了,你们合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是,怎么还闹起来了呢?”
说到这个,陆完就气不打一处来:“还不是那些名门,摆着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结果欠钱不还。”
这说得就是徐家的事了,徐氏是余姚望族,出过不少官僚。正是因着有权势,他们的眼睛长在头顶上,心还格外脏。他们拿了佛朗机人的黄金,却不给人家货物,并且不断地抬高货物价格。
陆完道:“那洋人也不是好惹的,直接就上徐家的门来催缴。徐氏见状还不肯收手,因着王守仁在广东打了大胜仗,他们早就不把这些洋人放在眼底。徐家的主事,直接叫洋人滚,说他们如再不滚,就去告官府。公公,您想,这洋人岂是好相与的。他们带着那些东瀛浪人和流寇,趁着夜色直接端了徐氏的半边宅子,沿途还劫掠了三十多家农户,这总共杀了一百来号人,还侮辱了二十多名妇女。事情闹成这样,徐氏也想报仇雪恨,这不就一下捅出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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