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节(2 / 4)
谁也没想到朱厚照会发作得这么突然,他道:“说得好像是朕叫他去得一样!他每次都是自己非要去找死,这叫朕能怎么办,朕能怎么办。上次朕察觉不对,还能亲去九边请他回来,这次他出了事,谁能伸出手到鞑靼去救他?”
贞筠一时语塞,婉仪道:“臣妾怎敢让万岁妄动刀兵,想来边塞部落,必有所图,如有可信之人愿与他们交涉,想来救李御史回朝也不是难事。”
朱厚照冷笑一声:“是叫朕拿银钱去赎他是吧?朕是不差那几个钱,也有赎张彩的先例在,可是李越,假清高的李越,他会甘心就这么回来吗!他心里只有他的那些妄想,他根本不顾惜朕会如何难做。”也不会顾惜朕会如何伤心。
情积到深处就转为了恨。他做了一次选择,拿李越的命,换来“权既在手,寰宇可驱”。可事后,他就开始后悔。大权在握,也缓解不了锥心之痛。大醉酩酊,也无法忘怀付出的感情。他几乎把自己折磨死,他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这样的缠绵病榻。后来,李越活着回来了,他欣喜若狂,他去了京师中的每一座庙宇酬谢神佛,他苦思冥想要给他功勋,让他能够重回他身边。他还给他写了一封信,一封把他的脸都丢尽了的信!结果得到的是那样的回答!
“臣感激涕零,特将御笔供奉在宣府将士的灵位前,以使众多英魂沐浴皇恩浩荡。”亏他写得出来,他心里还是有怨,他的固执没有丝毫削减。
他以为李越活着是上天对他的垂怜,天知道,这只是对他的又一次折磨。李越骨子里的拗性实在太强了,拗到他不论多少次死里逃生,都还是要一头扎进死路上。他早已不敢妄想驯服李越,可没想到,他越退缩,李越反而得寸进尺。朱厚照有时甚至会阴暗地想到,李越一定是在背地里嘲笑他。他手里拿了那么多的筹码,几乎是立于不败之局,他怎么可能不得意!
“看呐,高高在上的大明天子,还不是成为我的囚徒。他一定舍不得我死第二次,所以他一定会不惜一切去救我。那时,我的目的就能实现了。”
理智明明已经帮他把李越的那点花花肚肠剖析得一干二净,可不争气的情感却让他丢盔弃甲,步步败退。他是天塌下来都不肯动内库的人,可如今却破天荒地开库拿钱,调杨一清去巡逻,整理九边的军务。他告诉自己,这是必须的,边塞军事总得建起来。等文官筹钱过去,他就可以再准备给李越收一次尸了。
他已经退无可退了,可李越还不肯罢休,他长期滞留在鞑靼,希望能借赛罕部落的首领去引起黄金家族的内乱,他的胆子比天还要大!朱厚照想到此就忍不住道:“恃宠生骄也要有个限度,他难道还指望朕御驾亲征去救他吗!”
贞筠自跪在这里,就不断告诉自己要忍,百忍成金。可听了这句话时,她实在忍不下去了。她第一次抬起了头,她道:“李越不是假清高,他也从来没有恃宠生骄过。谁敢把自己的命,押在您的感情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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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靠感情是无法打动一个人,还必须有需要和利益的驱使。
朱厚照愣了愣:“……你说什么?”
婉仪大惊失色, 她斥道:“你还不快闭嘴。万岁,妹妹无知,还请您饶恕她。臣妾回去, 会好好教训她的。贞筠, 还不快告退。”
贞筠深吸一口气道:“我不退。臣妇是无知愚昧,可胜在比您更了解几分李越。李越死后, 都是被您连降三级后才安葬。他如若就这么回来,安知您不会和他清算旧账。”
朱厚照拍案而起:“朕早说了朕不会,朕跟他说得清清楚楚,朕不会!”
贞筠道:“即便您不会,其他人呢, 他们会放过她吗?您只是舍不得李越死而已,可您很高兴, 其他人来教她学一个乖,让她安分守己吧。如若既能教李越学乖,又能对朝政有利,您一定会去做的,不是吗?可李越,从生下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安分,她如果安分, 根本就不会走到您的面前。就连这条狗。”
大福被她一把揽到了怀里,它高兴地叫了一声, 不住地舔她的手。贞筠道:“就连这条狗病了,李越都会满街找大夫,来救它的命。她对狗尚且如此, 更何况是人。您只想, 李越不归, 让您十分难做,可您从来没想过,她拜您的那群好臣子所赐,背上了那么多命债,这仇不报,她会如何的痛苦难当。您没有一刻不在权衡利弊,又怎么能指望她能全心信您。”
贞筠凭着火气说出这番话后,才知道害怕。她伏地道:“臣妇斗胆,冒犯天颜,还请万岁降罪。”
出乎意料的是,朱厚照没有生气,半晌之后,他才轻轻道:“万里江山,千钧重担,朕不得不权衡,朕只能去权衡。”
贞筠一怔,她道:“那么您就以为君之心去做事。李越此行是她所愿,是死是活,全看她的命数。万岁和娘娘不必再为她的性命费心。但万一苍天垂怜,李越平安归来,臣妇恳请万岁,恪守君臣之义,莫再越雷池半步。”
朱厚照勃然大怒:“你在教朕做事?”
贞筠不卑不亢道:“臣妇怎么敢。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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