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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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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部右侍郎张遇尖刻道:“能做出那种丧心病狂之事,郭永分明是个丧尽天良之徒。他是到了穷途末路,为了推诿罪状,所以何等无稽之言都能说出。岂能因一小人的供词,而贸然将贵胄视为囚徒呢?委实不妥。”

“正是,正是,难不成要将朝廷的国公与侯爵们,都押解下狱吗?国公与侯爵皆富贵已极,怎会因一点小事,冒犯国法,这不合情理啊。”

勋贵的话如出一口,以势相压,即便是内阁一时也难以招架,只能指望朱厚照出来主持公道。谁知,朱厚照却率先肯定了勋贵们的说法:“诸爱卿皆开国勋臣之后,忠诚笃亮,德隆望重,乃是辅弼之士,怎会行此伤天害理之事。”

大九卿不由面面相觑,圣上对李越的爱重,举世皆知,难道他的命,都不能换来万岁下定决心,拔除毒瘤吗?这不应该啊。他们都将目光投向了首辅李东阳。李阁老心念一动,并没有忙着带头劝谏。

果不其然,朱厚照接下来就是雷霆之威。奉天殿中,他从髹金的龙椅上起身,当廷怒斥郭聪,这简直是绝无仅有之事。

朱厚照道:“你身为开国勋贵之后,不念世代皇恩,不念先祖忠烈,先于九边贪污军饷,又因李越夺你家之财,所以心生怨恨,竟派郭永这厮,以势压人,宁愿以四千军士的性命为代价,也要戕害李越。种种罪状,令人发指,朕若不严惩你,岂非妄做天子?三法司何在,依照大明律例,郭聪父子该当何罪?”

三法司这时也醒过味来,刑部尚书闵珪声如洪钟,响彻这金銮大殿:“启禀万岁,郭聪父子贪污军饷,诬告忠良,贻误战机,致使我大明将士白白丧命。依律,合该满门抄斩!”

人善人欺天不欺

如此血债,本就该以血来偿!

郭聪一时心胆欲裂, 张口欲喊。眼见情形不多,保国公朱晖忙抢先一步道:“万岁,臣以为, 是否责罚太过, 武定侯毕竟是世袭贵胄。臣请万岁,网开一面, 饶过其无辜家眷?”

郭聪几乎碎裂的心因这一句“灵丹妙药”而暂时弥合,他磕头如捣蒜,连连哀求:“罪臣恳请陛下,饶过罪臣的家人吧。”

他磕得满脸鲜血,一行哭, 一行求饶,声声凄切如杜鹃悲鸣。可在场所有人, 却无丝毫怜悯之意。

他话音刚落,吏部尚书梁储硬声道:“臣斗胆进言,保国公此言差矣。郭聪父子行此悖逆之举时,何曾想过自己开国勋爵的身份?”

西宁侯宋恺又出列道:“但武定侯一脉的功绩不可忽视。营国公郭英跟随太祖皇帝,统率雄师,南征北讨,东戮西伐, 立下不世之功。而护国公郭玹亦是功勋卓著啊。”郭英是第一任武定侯,死后追赠为营国公, 郭玹就是郭聪的父亲,死后追赠为护国公。

定国公徐光祚跟着道:“正是,正是, 家父在时, 曾力言护国公的功绩。正统九年时, 护国公佩镇朔将军印,任宣府总兵官,镇御边塞。那时蒙古虎视眈眈,狼烟四起。护国公夙兴夜寐,与诸同僚一道肃清戎伍,铸造器械,重修了二百余里城墙,使得胡虏闻风丧胆,九边这才重归于安定。【1】郭聪父子固然不肖,但护国公的其他后裔,却实属无辜。还请万岁念在其先祖的功绩,宽宥一二。”

相关人员齐声附和,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只杀郭聪父子二人,赦免其家眷的罪过。眼见形势又要一边倒,内阁次辅谢迁果断站出来,准备力挽狂澜。

谢迁素有侃侃之名,嘴皮之利索,非同凡响。他一开口就点了出来:“陛下乃天下万民之主,而非单是功臣世家之君。武定侯府的家眷因遭郭聪父子连累,受罚可怜,可宣府战死的儿郎们,他们的家眷就不可怜吗?郭聪父子因一己私怨,致使老者失其子,幼者失其父,弱女失其终身所托。寒门小户,无一顶梁柱支撑,面临的就是破家之厄。如此血债,本就该以血来偿!《大明律》里早有明文,岂能轻易更改。此例若开,贵胄外戚岂不是更会厚颜依仗祖辈的功勋,为非作歹。届时国法何在,公义何在,天理何在!”

谢公三问掷地有声,闻者无不叹服。郭聪面色灰败,又将求救的目光看向同伴。其他勋贵们只觉一个头两个大,但碍于连字据都立了,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武安侯郑英道:“可总不能因此让护国公绝后吧?”

刘健冷笑一声:“护国公为宣府安定,殚精竭虑,若他泉下有知,得知不肖子孙将他多年的努力毁于一旦,只怕也会大义灭亲,哪里还会厚颜以功相挟?”

“你这……”郑英被他堵得都结巴起来。

刘健见状又道:“诸位侯爷真乃高风亮节,郭永这般攀咬,将抄家灭族之罪安在诸位侯爷身上。你们非但不怒不怨,反而为他们父子大力求情。先贤所说,以德报怨,慈悲为怀,赞颂的就是你们了吧。”

他这话连讥带讽,刺得众人面红耳赤,一时竟真个不好再说什么。眼见武定侯府满门抄斩,就要一举敲定。

英国公张懋终于坐不住了,他出列道:“万岁,郭聪父子固然有过,可郭良却有功。有过当罚,有功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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