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节(4 / 4)
到消息的第二日,万岁就发难了。
到了这个时候,朱厚照直接令禁军严守宫中宦官,将这些大太监暂且拘禁起来,不允许他们私自出宫和调动属下,然后就开始命锦衣卫和五军都督府逐一排查,相应时日有哪些人凭借谁的印信出了京。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此大张旗鼓,更多是为了震慑人心,而不是查明真相。可事涉其中的人却难保不慌乱。张永还勉强稳得住,谷大用却是有些坐立难安了。其他被牵连的的大铛们则是又烦闷又嫉恨,他们开始频繁请求面见圣上。在多次恳求后,朱厚照终于在宫后苑中召见他们。
一见皇帝,高凤、丘聚、魏彬等人都是伏地痛哭,其中当以魏彬哭得最为恳切。他失去刘瑾这个顶头上司,这些日子又开始轮番被欺负,紧接着又被关在宫中连皇帝的面都见不到,怎能不心生畏惧。不过,他心里是在为自己哭,嘴上却还在表忠心:“爷,爷,您怎么瘦成了这样,奴才们若是伺候的不称心,您要打要骂都好,可别苦着您自个儿啊。”
朱厚照头戴乌纱翼善冠,穿一身大红的云龙纹云肩通袖膝襕袍,越发衬得脸色雪白,束腰的玉带都比往日要勒得窄一些。他懒洋洋地翘脚躺在御座上,漫不经心道:“别哭了,知道的明白朕是偶感风寒,不知道还以为是朕龙驭上宾了呢。”
这一句把太监们吓得立刻止住了哭声,齐齐开始掌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是久不见爷,情难自禁,这才失了分寸,求爷恕罪。”
朱厚照静静听了一会儿此起彼伏的巴掌声,方摆摆手叫停:“罢了,你们的忠心,朕知道。可你们的小心思,朕也明了。回来的人,伤都好些了吗?朕听杨玉禀报,说有几个还挨了几刀。”
张永心中咯噔一下,只听丘聚佯作不解道:“爷这是何意,奴才们近日都奉旨呆在宫里,旁的事一概不知啊。”
朱厚照冷笑一声,他坐直身子问道:“是吗?罢了,朕不管你们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朕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今儿就给你们掰扯清楚,顺便帮你们紧紧皮。把你们的爪子都收好,刘瑾和李越暂时不能动。”
双双敲山欲震虎
他妈的,是太医院院判吗?!
暂时?这俩字听得众人面面相觑。张永明白, 此刻他不能再默不作声了,他磕了一个头道:“万岁容禀,刘瑾的罪状, 奴才都已然一一禀报给您, 以您的圣明,定然会有公断, 奴才又何须去画蛇添足,派人去追杀他呢?是以,此事的的确确与奴才无关啊。但奴才有一事不解……”
张永一语未尽,谷大用听着他开口洗白,也急急想把自个儿摘出去, 竟然插话道:“爷,奴才也是清白的啊。奴才虽与刘太监有些不睦, 但也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再说了,李御史曾对奴才有恩,奴才怎会贸贸然派人去追杀他们一行,万一刀剑无眼,伤及了御史,那奴才不是恩将仇报吗?”
其他人如梦初醒,一窝蜂地涌上来, 开始表白自个儿,他们只是对刘瑾的工作作风不满, 大家都是服侍皇爷的,哪里有什么血海深仇。一群人吵吵嚷嚷,张永早就不满地看向谷大用, 谷大用则瘪瘪嘴, 低下头装死。朱厚照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重重一拍扶手:“够了!朕若是想问罪,哪里还容尔等在此无礼,早就抓你们去锦衣卫的暗狱里去了。”
张永抓住机会道:“是是是,爷如此宽宏,相信那起子行差踏错之人也知晓悬崖勒马了。奴才斗胆,想请教爷,这暂时二字,有何深意。若是刘瑾无罪,您何不召他回来,若是他有罪,您为何不干脆处置了他呢?”
朱厚照冷哼一声:“你们懂什么,一个刘瑾,一个李越,朕要杀他们,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可朕到底不比你们,不论私下如何忘恩负义,翻脸无情,只要巧言媚上,便可享受荣华富贵。朕为天下之主,自然是要天下归心,宝座方可稳如泰山。如今,朕因汝王世子一案已然兴大狱,如若再对自己身边的近臣不留情面,那么日后到用人时,又有哪个贤人敢来效命?”
他忽然脱口而出:“燕昭王千金买马骨,难道真是为了骨头不成,还不是为了爱惜人才的声名。”
谷大用一听此话,只觉耳熟至极,可一时之间竟想不起来。而张永等人皆做恍然大悟状。魏彬抓住时机道:“爷,刘哥一定是被冤枉的。他对爷忠心耿耿,怎么会背着爷做那种事。他……”
可惜,魏彬刚开一个头,就被张永、丘聚、高凤等人联合镇压下去。丘聚道:“彬儿,我们都知道你和刘太监感情好,可再怎样,你也不能徇私枉法啊。”
张永冷冷道:“这可是锦衣卫指挥使杨玉一五一十查明的,铁证如山,难道还有什么错漏。抑或是,你手中有可以替刘太监辩白的证据?”
高凤看着魏彬面色如土,越发得意:“没有证据,就不要瞎说。欺君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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