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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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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被朝廷以高士被聘。唐伯虎目瞪口呆:“你是让我隐居,我哪里还需去隐藏,岂不闻穷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再者说了,沽名钓誉,非君子所为。”

月池定定地看着他:“沽名钓誉非君子所为,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如何。如果在拔刀相助时还能名利双收又如何?”

唐伯虎失笑:“你又在瞎说了,世上哪有这等好事。”

月池道:“您敢与我赌一把吗?”

唐伯虎一愣,只听月池道:“若是我赢,您就收我为入室弟子,将您毕生才学倾囊相授,若是不幸我输了……”

她掏出荷包,其中的银两与桌子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这些就赔于您吧,也算是我叨扰您家的礼物。”

唐伯虎大吃一惊:“……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月池嗤笑一声:“我虽带不走龙凤店的万贯家财,但捎上一点路费还不算是什么难事。如何,您已然落魄到了极点,信我一次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她的眼睛不似寻常女子圆圆的杏眼,而是眼尾微微上翘的凤眼,以唐伯虎多年纵横风月场的经验,此类明眸当妩媚多情才是,但出奇的是,她让人联想不到一丝脂粉气,有的只是刀锋般的锐利。可即便如此,相信一个韶颜稚齿的小姑娘还是让人心有疑虑。这种情感与改变现状的渴望、长久压抑的无奈纠缠在了一处,似蛛丝一般,无声无息间就将他的一颗心箍得动弹不得,进退两难。他这等天真烂漫之人,什么事都写在脸上,以至于吃饭时都是忧心忡忡。

他神色凝重,手中明明拿着的是筷子,可那气势分明同握着刀剑一样,而他手中的那碗米饭则变成了昏官污吏,是他们,正是他们让他声名尽毁,从此再也不能抬起头来做人!筷子与碗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汤汁溢出盅外,就如同鲜血从血管的束缚中挣脱。可这毕竟只是一碗饭一盅汤而已,他翻手之间就能让它们跌入尘土,可又能改变什么呢?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唐伯虎的动作猛然停滞了,他就像一个漏气的玩偶,连脊背都渐渐佝偻起来。

沈九娘眼见他如此,担心不已:“您这是怎么了,若有什么烦心事,尽快说出来,妾身虽不能替您分忧,至少能宽解一二。”

唐伯虎对着情深义重的红颜知己,一时缄默无言。月池却忽而开口:“沈姨,我记得晨起见您时,您鬓边不是有一只金簪吗,怎么现在不见了,是不是不小心掉了。”

仿佛一记重锤击在鼓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唐伯虎动作一滞,不敢置信地看向沈九娘。莺儿心浮气躁,此时那里按捺地住:“你还好意思问,我们娘子的金簪就是……”

“莺儿!”九娘厉声喝止,强笑道,“是上面的宝石不小心掉了一颗,我瞧着不好看了,故而收齐了等着去首饰铺子补好。”

然而,唐伯虎何等人,话说到这个份上岂会不知来龙去脉,这就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他终于受不了了,眼中不由滚下泪来:“当真已然艰难到了如此地步了吗?”

沈九娘忙一边替他拭泪一边道:“相公,你别听莺儿这丫头满口胡沁,只是掉了颗宝石而已,不是当了,妾身真没当……”

她越是温柔贤淑,他就越是羞愧难当。沈九娘此时已然急出了一身汗了,她几乎是语无伦次地解释,希望能宽自己心上人的心,可唐伯虎实在听不进去了,他只是摆摆手,他胸腔中的郁气被强行挤压出来,大量涌入的新鲜气息让他的喉管都有些刺痛。他双眼发红,看向月池:“你真的有办法吗?”

来了,月池淡然道:“实话与您说,办法是有,不过毫无把握,勉励一试罢了。但是试一试,总比眼见着自己的女人当金卖银,却无计可施要好得多。”

唐伯虎只觉胸口一窒,抹了一把泪道:“我应该怎么做?”

“画一幅画即可。”月池凝视他,“画一幅李凤姐赴黄泉图。”

“什么!”唐伯虎霍然起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谁?”

月池抱臂看着他:“还能有谁呢,就是您想得那个。”

唐伯虎一时张口结舌,他心道,我想的那个,我想的那个不就正在眼前吗!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人情往复相牵系

若非多年在权力场中耳濡目染,不会仅凭唐相公的口述,就能看到这个地步。

这个疑惑同样存在于沈九娘与莺儿心中,特别是当她们看到月池与唐伯虎一齐进了书房,却好几个时辰都没有出来时,这份疑惑就达到了顶点。船上的刘大爷等人闻讯也来打听究竟是怎么了。

莺儿说话又快又利:“要我说,唐相公根本是病急乱投医,李小相公才多大年纪,咱说句不好听的话,那就是乳臭未干……”

刘大爷是这群人中最年长的那一个,是一个干瘪瘦小的老头。他人老成精,眼看沈九娘犹自半信半疑的模样,故意反着说话:“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么大的孩子的确无能为力,可万一这位小爷家里有手眼通天的人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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