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节(2 / 3)
荣亲王本来想让人再雇一辆马车,凤倾玥却含笑道:“阿璃和弟妹都伤得不轻,须得尽快回去好好疗伤。方才大皇子已将我体内毒素逼出大半,我尚可支撑到回府,皇叔不必担忧。”
他说罢便从容的跨上了马背,一身红黑鲜血,染尽了白袍。他分明脸色苍白,却偏偏笑得云淡风轻,温润如水。仿佛方才那毒在他身上也不过尔尔,甚至在他脸上都找不出一丝一毫疼痛的痕迹。
醒来后就未曾看过他一眼的秋明月却在被送上马车的一瞬抬头看了那个马背上一身狼藉的白袍少年,眼神刹那的复杂如流光碧影闪过,似万千里有海水波浪层层涌起,又似沙漠风暴怒卷。也只是一瞬间,便归于平静。然而心,却早已波涛汹涌。
忘不了方才燕居一掌将她打飞,忘不了那个一直从容含笑的白衣少年刹那间血色尽失的脸;忘不了他那一刻失了时间与惯性的迅疾步伐;忘不了自己一口鲜血喷在他脸上却映得他精致越发白得透明的下巴。如巍巍雪山,洁净而晶莹的雪水。更忘不了,他那一瞬间眼神交错缠绕的愤怒后悔和疼痛;亦忘不了在他怀里昏迷的瞬间看见他眼中如昆山玉雪破碎的温柔和迷离…
她如今已不是那个懵懵懂懂不止情为何物的小女孩儿,自然在那片刻之间已经察觉到凤倾玥对她那一番心思。只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恍惚中,她和他似乎并没有见过几次。她又忘了,自己当初不是也对他一见倾心?只是太过理智而清醒,生生将那丝情缘掐灭。
秋明月闭了闭眼睛,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褐色的小瓷瓶,倒出两颗药丸,一颗给了凤倾璃,另一颗给了自己。
“我没配置可以解毒的药丸,不然可以让溪溪给他。”
她神色平静,便是连眼神语气也是淡得如同水一般。
凤倾璃看着她,眼底划过一丝复杂,却没说话。
秋明月干脆靠在他肩膀上,“为什么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为什么会被燕居劫走?她与我说了什么?”
凤倾璃抿唇,见她面色虽然苍白,眼神却是清明如水的。她受伤不轻,燕居那一掌,他看的分明。若非当时有平安侯缠着,卸去了燕居几分力道,只怕她就不止吐一口血那么简单。柏云看着只是中毒,实际上他接住她之时便也一同承受了几分掌力。只是他一直忍着,再加上之前她喷在他脸上的血,掩盖了他自己吐出的鲜血。
“你先睡一会儿吧,刚刚伤得那么重,莫要再说话了。”
秋明月抬头看了他一眼,一瞬间心里有股冲动,想将所有事情都告之于他。然而话到嘴边,燕居那阴冷的威胁警告又响彻脑海。她闭上眼,死死的将那些话咽了下去。
都忍了两年了,何苦在意这一时?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母亲还有弟弟。曾经有依靠凤倾璃的想法也只是在她脑海里一晃而过。这想法在知道他的身世之时便真的荡然无存了。
他如今自己都腹背受敌,自己如何还能连累他?
燕居不是那么简单的,她知道,两年来除了那一年每个夜晚苦苦练功,剩下的日子,便不曾见过那女人几次。她知道,自己只是燕居手上众多棋子当中的一个而已。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呢?只不过,或者她给予自己的任务最重而已。
呵呵…
或者她该庆幸,庆幸自己一颗棋子也能有如此价值。
只是她一直不明白,燕居为何独独选了自己?一颗棋子而已,非要自己留着清白,为什么?既让她嫁人,却又必须保留处子之身。
这看似荒谬与矛盾的要求,但是在那个女人口中说出来,却是异常森冷的警告。
燕居不是一个人,她身后有大军,有许多看不见的阴暗势力。再加之她本人也武功高强,当世少有人敌。如果自己将这所有的一切告之凤倾璃,那么也就等于告诉他,自己与他所谓的相识相知相爱通通都只是一场处心积虑的大阴谋。那个时候,他该如何承受这样的打击?
而且母亲和弟弟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受到性命威胁。她丝毫不怀疑以燕居毫无人性的残忍跟冷血,能对自己的家人有半分的怜悯和同情。
这也是当初她想让两个弟弟学武的原因。
退一万步说,即便凤倾璃能够理解她的苦衷,那必然要分出心思来保护她和她的家人。那么,本就处境艰难的他,如何面对深宫里那些人的刀枪剑影?这个本就身世凄苦幼年经历惨痛的少年,她如何能让他再面临四面楚歌的境地?
所以,不能说,不能说…
她只有不断的强大再强大,强大到再不被威胁,强大到,可以成为他真正的左膀右臂。
“她知道容烨的玉隐在我身上,知道我曾将藏宝图给你,她想要利用我得到这两样东西。”既然有些事情不能说,便捡其他的吧。
“她知道你的身世。”
凤倾璃眼睫颤了颤,伸手抱住她。
“别说话了,这些事都不要紧。”
秋明月心中一颤,眼底便有泪水酝酿而出。她低着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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