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9)(1 / 3)
像是突然间醍醐灌顶一般,他沉寂了半年的心湖终于再度翻起滔天巨浪,从前一切想不明白、困扰许久的事情,此时此刻,水落石出。
从南岭到西涯山,从北陆到周家村
他喃喃道:我知道我是谁了,我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三百五十年前,魔族攻入西涯山,妖王与妖后战死,妖族隐世不出,南星抱着刚刚出世的妖王幼子在外流浪,无法再回西涯山,后来去了一趟秋水门,与其道侣无念真人发生歧念,愤而离去,至此消失在世间。
南星去了哪里?
他怀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
其实一切都明了了。
他先是震惊,转而被更大的喜悦所代替,忍不住就想现在回去秋水门,将发现的真相与商师兄分享:我要回去!我现在就要回去!不管了,我一定要告诉商师兄!
他难抑心中激动,将越天石塞入怀中,眼珠一转,瞥见自己手上渐渐枯萎的药草,才稍稍冷静下来,想道:先将药草送去给傅兄,顺便跟傅兄告别。
他将地上药草尽数拔净,胡乱拢在掌中,奔出屋子,冲到周家村后侧的小木屋。
陡一闪进傅长宁的屋子,见他正卧在自己方才躺过的床榻上,低嗽不停。
谢留尘擦去脸上汗珠,气喘吁吁道:傅兄,我是来跟你告别的,我要回家了!
傅长宁诧异道:谢贤弟要走了?
谢留尘道: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现在就走!见傅长宁脸色彻底白了下去,又忙解释道:你放心,我以后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傅长宁好容易止住咳嗽,断断续续道:谢贤弟,如今周家村只有我们二人,你忍心弃我而去吗?
他面色苍白的模样实在可怜,谢留尘顿时就不知如何接话了,呐呐道:我我会回来的呀
傅长宁道:为兄又生着病,实在无人陪伴,贤弟不能再陪为兄一段时间吗?
可是
等暮春时节一过,为兄身体好上许多,你才走,好吗?
谢留尘当然不愿意,可是对上傅长宁哀求的眼神,心一软,终是勉强答应了他:那好,我下个月再离开。我先去为你熬药吧。
他捧着采来的药草去煎药,只是情绪低落,心里没个静下来的时候,待傅长宁喝了药,躺下后,他又掩了木门,黯然回到自己家中。
几日后,傅长宁的病果然有所起色。见他心神不宁,提议再去喝酒。二人便再次去了城中酒楼。
谢留尘又大醉一场,被傅长宁带回周家村时,已人事不省。傅长宁将他放到床上,道了一声谢贤弟,你好好歇息,便关门离去。
他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周身忽冷忽热,好似身在浮云之间,虚软无力,耳边千万道声音在呼唤着自己,他想开口应和,却是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
如往昔一般,他做了一个不太美妙的梦,挣脱不开的梦魇将他重重困住,使他无法逃离。
这一觉睡得十分长久,等他再度醒来时,天刚刚转亮,门外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说话声。
他莫名想道:周家村还有其他人?
也没心思多想,他坐起来,伸伸腰,奇怪的是,浑身腰酸背痛,腰根本直不起来。好容易等肌肉舒缓,走到门口,推开门,眼前的景物却使他陡然惊醒。
院中柴薪腐烂,遍地青苔,蛛网罗织,仿佛几十年没人居住过一般。
他莫名其妙地出了院子,所见一切更加奇怪。周家村的一切已然与昨日面目全非,昔日低矮的土屋全数不见,换之以崭新的栏屋瓦房,路上正有几名小孩在玩耍,一见他出来,同时尖叫吓开:有鬼啊
谢留尘更是吓了一跳,之前出了秋儿父女那一桩事,周家村已经空无一人了,怎么就来了这么多人?
一股越来越不安的情绪笼罩上来,他迈步走向那几名孩童,细声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那几名小孩躲在一株大树下,彼此抱得紧紧的,七八只眼睛警惕地瞪着他,就是不开口,谢留尘又上前一步,耳后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你是什么人?
谢留尘回身一望,见路旁站着一名鹤发驼背的老者,正拄着拐杖,盯着他看。
几名孩童见有长辈出面,纷纷叫道爷爷,爷爷,连奔带跑地躲到那老者身后。
那老者又发问:你是什么人,来我们村里做什么?
谢留尘挠头道:这里不是周家村吗?你们又是谁?
那老者嘿然道:老朽在安乐寨住了五十年,从未听说过什么周家村李家村。我们寨里不欢迎外地人,老朽劝你一句快快离去!
谢留尘失声道:安乐寨?五十年?他放眼一望,远处山峦迭起,烟岚袅袅,与往昔一模一样,这里怎么会不是周家村呢?
可是,站在身前的陌生面孔,样式全然一变的房屋,远处乡民们放声高唱的歌声,都在清清楚楚地告诉他,这里不是周家村。
属于自然的一切没变,属于人为的一切已经变了。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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