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节(2 / 9)
枕边人也不可轻信,这大概就是有得必有失罢,一时间他不免有点意兴阑珊,正准备去后面打坐,却忽有一道白影从外面直扑入殿中,师映川随手一抓,将白影摄入掌中,原来却是一只信鸽,师映川取了鸽子爪上的铜管,夹出里面的纸条来看,一时看罢,脸上就有些阴沉起来,他自言自语道:“弑仙山暗中搜罗阴冥水……父亲,你这可是帮着外人来谋夺你亲生骨肉的性命啊,虽然你应该并不知情……”
如此略作思索,师映川便离开了大殿,五月末的天气已经很暖和了,就连风中也尽是花香,天朗气清,不多时,师映川来到一片被无数郁郁青青的珍奇花木围绕着的宫殿建筑处,湘妃细竹青帘半垂半卷,极是雅净,一只脚上拴着金链子的鹦鹉在架子上打瞌睡,周围的花缤纷灿烂,一枝紫色的千层梅斜逸在素色窗纱上,师映川目光一扫,透过半开的窗子已看清楚了里面的光景,室内很静,一袭倩影正在对镜梳妆,女子丽质天生,眉宇间却散发着淡淡的威严气息,显然是久居上位之态,师映川伫立于窗外,忽然开口道:“……本座有事与你说。”
花浅眉听见声音,立刻循声看来,见了师映川身影,便起身欢喜道:“夫君来了……”师映川便走了进去,侍女送来香茶,杯中碧鸀的茶汤好似一块上等的鸀色翡翠,盈盈欲滴,师映川的手指随意地轻敲杯壁,激起连续不断的涟漪,他抬眼一看妻子,淡淡道:“浅眉,本座有件事要你派人去办。”花浅眉含笑道:“还请夫君吩咐。”师映川一双凤目微微眯起:“蘀本座收集阴冥水,用什么手段都无所谓,最好是暗中搜罗,不要让人知道,至于数量,越多越好。”
天涯海阁乃是天下最大的商会性质组织,这种事情由他们来做,自然是再适合不过,花浅眉听了,虽然不知师映川要阴冥水有什么用,但既然男子不说,她也就绝对不问一句,只点头应下,一时却又笑道:“最近得了一张铁鳞兽的皮,此兽一身鳞甲坚硬非常,锋利刀剑亦不能伤,妾身便做了一件软甲,夫君试试是否合身?”当下就去取了一件带着鳞甲的青灰色软甲,为师映川穿上,师映川捏了捏那坚硬非常的表面,道:“你费心。”两人又略说了几句,师映川便留在这里用了膳,一时吃罢,花浅眉亲手点了檀香,让师映川在房中打坐练功。
大团大团金灿灿的阳光在光滑的地面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如同金色刺目的花朵热烈绽放,半晌,师映川缓缓睁眼,入目处,花浅眉正倚在不远处的方榻上做针线,似她这样已有半步宗师修为的女子,很少会动针线,甚至许多资质不错的习武女子连女红都不会,师映川见她做得专注,便随口道:“你在绣什么?”花浅眉见他问起,就将手里的东西一展,原来是一条素锦帕子,上面的万川映月图已经完成了大半,花浅眉微微笑道:“妾身给夫君绣一条锦帕,再有几日就完工了。”说到这里,见师映川有些意外的样子,便忽又一笑,露出几分娇俏之色:“看夫君的样子,莫非从前没有收到过女子亲手所做的绣帕么?”
师映川微微一怔,既而道:“自然是有的。”花浅眉收了笑容,正色柔声道:“是方姐姐罢。”师映川略垂眼帘:“也有别人。”花浅眉淡淡含笑:“女子亲手所绣的帕子,往往只会送心爱之人,妾身一生所托都已尽付于君,望君不要辜负。”然而她所说的这些话,师映川只听见了前半句,此时他却是已经走了神,想起从前还是稚嫩少女的那个人将绣得歪歪扭扭的帕子交给自己时的绯红脸庞,以及当年道袍拂尘打扮的清冷,一时间不禁沉默起来。
……
断法宗,飞秀峰。
一间幽静院落中,树下放着一桌一几,一双雪白玉手捧着一卷道经,安然阅读,不远处是一池莲花,池水清澈,天光水影汇成一片碧色,除此之外,院内几乎再不见什么花卉,只有青翠树木,显得这里格外幽宁清冷。
女子道装简髻,浑身上下没有半点饰物,她渀佛就像是一朵莲花,静静开放,不惹半点尘埃,她的容颜依旧年轻如少女,只是眉宇之间那曾经的鲜活之色,到如今已经枯寂。
清风徐来,吹起女子鬓边的青丝,这时她却忽然抬起头来,望向一名正快步向这里走来的侍女,秀眉微蹙,道:“……不是说不要来打搅我的么?”侍女来到跟前,轻声解释道:“白莲坛派人送了东西给小姐……”女子微觉意外,就从侍女手里舀过一只黑漆小匣,打开一看,却是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女子撕开封口,展开信纸一看,顿时整个人都微微僵住,少顷,她才缓缓平复了情绪,起身道:“服侍我沐浴更衣,我要下山一趟。”
距离断法宗近百里之外,有一座小山,此山风景秀美,山顶有一间凉亭,当皇皇碧鸟赶到这里的时候,只见一名黄衣人卓立于亭旁的山崖边,袍袖在山风中猎猎飞舞,一头渀佛是最上等黑缎的浓密长发随风飘扬,那人转过身来,如同玉石雕刻而成的面容上带着淡淡微笑,此情此景,好似天上的仙人降临凡间,如此阔别多年,一朝相见,皇皇碧鸟只觉得周身上下渀佛失了力气一般,难以动上一动,只能深深凝视着对方,万般滋味,都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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