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1 / 3)
管事的从前只听过关于这位少爷的传闻,不曾见过本人,此时看到殷若飞回头,只感觉呼吸一窒。
容貌精致异常,眉眼间透着聪明灵透,站在那里更是稳稳当当一派大家公子的做派,何曾有传闻中顽劣异常不知礼数且容貌平庸之说。
管事有些发呆,待看到殷若飞微一皱眉的时候,才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小的曹安,是负责家学这边的,小的这就带您去见孙先生。”
“带路。”殷若飞点点头,虽然这管事来得有些晚,看对方做事倒也本分,也就没说什么。
孙先生端着一杯香茗正闭眼慢慢品味,门口传来管事的声音。他在这里教书,这位曹管事伺候的颇为周到,孙先生倒也不气被他坏了雅兴,连忙将人让进来。
“孙先生好,学生殷若飞,拜见先生。”殷若飞进了孙先生休息的房间,就规规矩矩地跪下给老师磕了个头。
上辈子也是孙先生给他发蒙的,这位先生为人认真谨慎,对于学生们很是严厉。不过严师出高徒,他教出来的学生倒有好几个争气的。
殷若飞记得有个学生之前跟着孙先生学习,后来孙先生被请来殷家,那个学生也是时不时来殷家,后来更是深得圣上重用,连带着孙先生也越发受人尊敬。
前世他给人的感觉极为顽劣,孙先生对他也是颇为严厉,想着将他板正,只可惜他满心倔强和父亲作对,得意了二娘,也白白辜负了先生一片心。
待到后来他被打落尘埃,拖着瘸腿离开侯府,才发现当初孙先生让他识字读书是是何等的重要。药铺五年的生涯,若不是他仗着识字又背地里苦学,恐怕也不能入了那位高人的眼,学了人家一些皮毛医术。
重活一世,他下定决心要好好念书,这头磕得也是虔诚万分。
孙先生早就知道今天要来个孩子,还是镇江侯的嫡子幼儿,传闻虽然不可全信,一般也不是空穴来风。
只是此时看到面前这个孩子认认真真给他磕头的样子,心里先疑惑了起来。
若果然如传言一般,必不会如此,难道说还要什么隐情不成?或者,这只是装装样子?
孙先生心里嘀咕,却是连忙起身将殷若飞扶起来,“你名殷若飞?”
“是。”殷若飞垂首站立在一旁,稳稳当当地回答。
孙先生心里暗暗点头,对殷若飞赞许又多了一分。七八岁的孩子,正是讨人嫌的时候,这学堂里的孩子虽然见着他时候勉强能做到规规矩矩,但是那也是小动作不断。扭扭动动的,一刻也不闲着。
可是此时看殷若飞,垂首站立,面色平静,那张精致的小脸上不骄不躁的淡然表情,实在是很难让人不喜欢。
孙先生让曹管事先离开,自己则看着面前这个孩子,问上一些简单的问题。
“以前可曾读过书?”
“回先生,幼时母亲也曾给学生讲过一些,不过时隔已长……”殷若飞老老实实地回答。重活一世,他知道时间的紧迫,自然也没想着去装小孩子,一点点从《三百千》学起。
“嗯。看过什么书?”孙先生不以为意,若是他这个年纪饱读诗书了,那才是怪事呢。
“看过《三百千》。”
“那好,我问你,何谓人之初,何谓性本善。”
殷若飞垂头略一沉吟开口道,“初,始也。人之初也就是人普一降生。而本善,则是指人一生下来,都是存有善念的。孟子曰: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
“那何谓性相近,何谓习相远呢?”
“人之本性,犹如净水,后天习性,犹如朱墨。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当亲君子,远小人。”殷若飞语调缓慢,却一字一顿,语气沉重。
“嗯,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孙先生点点头,心里却有些担心。
接下来孙先生又问了几个问题,殷若飞一一回答,声音清脆利索,语气中满是恭敬,孙先生看着心里着实喜欢。
天下事俱是如此,观人面貌先占了三分,气质学识、人品家世又占了几分。若是容貌亲和讨喜,自然比那容貌粗鄙者更易打动旁人。更何况殷若飞前世历经苦楚,心里早就沉淀下来,面前又是不了解他的孙先生,也懒得故意做那小孩子的举动,只是一派的平静淡然。没想到歪打正着的一点却大大得了孙先生的好感。
唯一觉得奇怪的,就是面前的孩子语气有些异样,似乎心事很重。
孙先生何等见识,对侯府也颇有了解,稍一琢磨就明白了其中缘故。这孩子年纪且小,又没了亲娘,恐怕是旁人有了怠慢之心,才有了这些传闻。
心里叹息,这事他没有办法做主,他能做的,也唯有让这孩子多读书,有了学识,自然就有了本事。
想到这里,孙先生心里对殷若飞更是怜爱,轻轻拍拍殷若飞的肩膀,“既然跟着我读书,为师就为你取个字,就瑾之如何?”
“瑾之?”殷若飞难得的没有道谢,而是低头琢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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