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宦 第99节(1 / 3)
“而我呢,我生而是杂草。从发芽的那一刻起,头上便盖着瓦砾堆着碎石,反抗不得,便只能在死与从夹缝里弯曲地生长出来这两条路可选。如今我站在这里,答案早已不言而喻。正所谓蓬生于麻不扶而直,白沙于涅与之俱黑,就是这个道理。”她垂着眼睫,在泪珠滚下的前一刹那用袖子飞快地拭了去,再次抬眼看着钟羡道:“陛下需要你这样的人,因为你能成为国之栋梁中流砥柱,在外朝,陛下需要很多很多你这样的人。但是在此刻,在这后宫里面,陛下需要我这样的人。因为有些事情,你们连说都怕脏了自己的嘴,只有我这种人,才能替陛下去做。”
钟羡看着她,明知她巧言令色善于演戏,就连这番无懈可击的肺腑之言,也可能是她预先准备好的,但心中仍是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酸楚,有些不是滋味。
长安整一下仪冠,站在道中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礼,低着头道:“钟公子,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你我这样的人,原本就不是同道中人。但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帮了我,帮了陛下。谢谢你,曾不计身份地将我当朋友看待过,是我卑陋龌龊恬不知耻,不配与你为伍。”
言讫,她有些落寞地转过身,往长乐宫的方向走,心中默数:“一,二,三,四……”
刚刚数到八,便听钟羡在身后唤道:“安公公。”
长安背对着他得意地弯起唇角:才坚持到八,看来钟羡的心,比她想象中更软呢。
她收拾好表情,黯然回首。
钟羡难得看到她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一时还有些难以适应,移开目光看着道旁的宫墙道:“这次的事就算了,下次你若有任何难处,可直言相告,不必拐弯抹角。”
话说完,不闻长安回答,他只得将有些无所适从的目光重新移回长安身上,却愕然发现,方才还闷闷不乐黯然神伤的一张脸,此刻竟神采奕奕红光满面!
“文和!”在他诧异的目光中,长安眉开眼笑地拔腿就向他飞奔过来。
他急忙后退一步,摆出防御的架势,伸手指着她有些生涩地威胁道:“你站住!你若敢扑上来,我就收回方才的话。”看他那别扭的表情,大约他长这么大都不曾因情势所迫而这般威胁过别人。
长安在离他还有三步距离之处一个急刹车,看着他笑道:“都说相由心生,看你长得这样俊美我就知道你心地一定很好,佛祖诚不我欺也,阿弥陀佛!”
钟羡无语。
“走吧走吧,我送你出宫。”长安双手交握规规矩矩地走到他身旁道。
钟羡见她如此,便也收起防备之心,转身与她一起往宫外走。
这次长安不叽叽喳喳了,然每当钟羡眼角余光察觉她在看他,转过脸去看她时,都能发现她抿着笑意偷看他。见他看来,却又急忙调转视线看向前方,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来。
几次之后,钟羡便不再试图抓她现行。然走着走着,终是忍不住平生第一次在行走之时微微颔首,无可奈何却又心甘情愿地,自唇角露出个美如梨花照水般的微笑来。
爱
送完钟羡,长安回到甘露殿前,进殿时因脑中想事情没看路,一头与人撞了个满怀。
她抬头一看,尖叫:“啊!鬼呀!”一下躲到了殿门之后。
刚想行佛礼的无嚣:“……”
刘汾瞪了长安一眼,对无嚣道:“禅师请勿怪,宫里奴才少见多怪,失礼了。”
无嚣道:“无妨。”
刘汾便领着他继续向外走。
待两人出了门,长安才从门后出来,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无嚣的背影,转身向内殿跑去。
内殿里,怿心捧了唾壶跪在软榻边上,正伺候慕容泓吐呢。
“这是怎么了?”长安忙过去替慕容泓抚着背。
慕容泓早膳吃得少,如今又近晌午了,哪有东西吐?干呕了几声便又倒回榻上,挥了挥手让怿心出去,气喘吁吁眼角含泪道:“脸,太恶心。”
长安看他一副绝世美颜娇弱可怜的小受样,腹诽:小瘦鸡就是忍功无敌,连恶心都能忍到人走了再吐。口中却道:“既然如此,陛下为何还要将那老和尚留下?奴才听刘公公说还要给他安排房间?”
“老和尚?”慕容泓拿帕子掖了掖眼角,唇角一弯,道“你知道他是谁么?他是一代名宿当世大儒傅月樵。”
“傅月樵?”长安觉着这名字耳熟,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慕容泓曾托慕容瑛将他聘来做帝师,慕容瑛说他因为在东秦时拒绝做太子太傅,被萧皇后给杀了的。
“他没死?”长安疑虑地蹙眉。
慕容泓道:“看见那张脸了么?灭门之祸下的漏网之鱼。”
“可是脸都烧成这样了,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傅月樵?”长安道。
“要知道他是不是傅月樵,难道朕还用看脸么?”慕容泓不答反问。
长安闻言,贼兮兮地凑过去笑道:“若他真是傅月樵,那陛下您岂不是得见他一回吐一回?”
慕容泓眸光清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