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进酒 第66节(1 / 3)
奚鸿轩说:“四十万?”
沈泽川没动。
奚鸿轩撑着桌子站起来,说:“四百万?!”
桌上碟碗碰撞,奚鸿轩灯下的面容逐渐狰狞,他猛地摔了酒杯,恨道:“好一个魏怀古……好一个魏家!四百万啊……”
他冷笑起来。
“这可是大周的军费总开支,已经赶得上重建中博的花销了!这么多钱,他妈的,他怎么拿?那可真的是座银山,从西边走,光是分运就要半年的时间!其间押银过境,各个关口打点统统都要再花钱!就算真的弄到了阒都,他搁哪儿?这么多银子,根本藏不起来!”
“他如今就是狮子大开口,哪顾得着那么多?锦衣卫才得了消息,魏家对中博还真有点意思。你试想一下,魏怀古如今把握户部,若是再让他拿下了中博六州,那这笔银子,可真要用在军费上。等魏家有了兵马,再与太后……奚家就是任人宰割了。”
奚鸿轩倏地转头,看着沈泽川:“你当日劝我与他们联手,可曾想到今日?兰舟!这些人皆是狼虎,个个都贪得无厌,一旦让他们拿住了,你我这辈子也爬不起来了!”
“我当日劝你联合他们,踢掉姚家,你犹豫不决。姚家原本是杀鸡儆猴的好靶子,你错过了,所以今日的局面是意料之中。奚鸿轩,你不踢他们,他们便会想着法子踢掉你。”沈泽川似是感慨,“这局势瞬息万变,早已不是几十年前大家还能讲道理的时候。八大家此消彼长,内部消磨,你早该吞并别人,自立为王。”
奚鸿轩呼吸微促,在这一刻悔不当初。他拳心全是汗水,对着那微微摇曳的烛光,说:“兰舟……待我此次出去,日后有什么打算,我都听你的!眼下事已至此,得先想办法,把那四百万……”
“四百万还是太多了,”沈泽川说,“这么多的银子想从厥西过,根本没法逃过江|青山的眼睛,你再等一等,我要与魏怀古谈谈。”
此刻不等也不行,奚鸿轩按捺着说:“还是要尽快,朝中局势变得太快,皇上又是个没主见的人,若是让萧二或是慕如把他哄过去,那就真的来不及了。”
沈泽川不宜久待,穿氅衣时,似是不经意地问:“对了,你在狱中,那齐惠连呢?他也很重要,别叫人看见了。”
奚鸿轩正欲说什么,又在刹那间改变了主意,他对沈泽川放柔声音:“你且放心,齐惠连必然饿不死,我找人看着他呢。只是地方隐蔽,等我出去了,我便把他还给你。”
沈泽川在这幽光里半回首,上挑的眼角里带笑。他一边系着氅衣,一边轻声说:“好啊。”
一缕寒风从门缝里溜入,吹得奚鸿轩寒毛直竖。他搓着手臂,想再安抚几句,沈泽川已经跨出门了。
蛛丝
开灵河上人声鼎沸, 薛修易盘腿坐在榻上搓着花生米吃酒。萧驰野进来时, 他赶忙掸袍,下来要给萧驰野行礼。
萧驰野直接坐在了薛修易对面, 晨阳来倒酒, 薛修易手指并在双腿侧, 不自觉地蹭着袍子,擦着手, 嘴上说:“可以了, 可以了……侯爷,这酒喝多了伤身!”
萧驰野持了杯, 对他笑说:“大少讲究, 平日在府里也很知养生之道吧?”
“略知一二。”薛修易不敢擅自落座, 他本就矮小,又对着萧驰野佝偻着身,故而显得更加卑微。
萧驰野亲切地说:“坐,我还得向大少好好请教请教。”
薛修易屁股挨着榻沿, 说:“请教不敢当的。”
萧驰野看他这副模样, 与那薛修卓分明是云泥之别。料想薛修卓屈于这样的大哥之下, 心有不甘也是情理之中。
“近来没见延清大人,”萧驰野饮酒,“听闻他与孔尚书一同忙于查案,委实辛苦。”
“他也是得了阁老的提拔,才能风光。”薛修易不喜薛修卓由来已久,他对这个庶出的兄弟百般刁难, 可惜薛修卓一直如同棉花似的,让他每次使力都得无功而返。
“他是大少的庶弟,按规矩,前头入仕的人应该是大少,家里怎的反过来了?”
薛修易接了酒,不敢不喝,灌下几杯已失了分寸,觉得天旋地转。如今萧驰野问他,他便握着杯子冷哼,说:“他有本事嘛,侯爷不知,他打小就惯会钻营,城府很深!他出生那年正逢大雪,修字辈轮到他,本该叫‘贵’,结果有个道士算他命里将遇着个极贵的贵人,再叫这个名反倒相克。他生母是个极有法子的女人,对我们老爷子百般奉承,硬是给他求到了一个‘卓’字。修德卓能,字唤延清,他命好啊……”
薛修易说到此处眼里黯淡。
萧驰野便宽慰道:“大少何必与他相争?你乃薛家嫡长子,比他尊贵十分。”
他这话正堵在了薛修易的心口,果见薛修易搁杯长叹。
“侯爷……”薛修易已经醉了,胆子也大了些,“您是离北王的嫡次子,家中没有庶系威胁,许多事情不知详细。我们这样的,最怕家里有个能干的庶弟。他出身是贱,可硬是踩我一头,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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