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壹(1 / 6)
严穹渊离京在即,江东云为此设了一桌酒菜饯别,除了他们二人和金霞綰就没有别人了。
风炉上的小锅烹着几样时鲜的菜,山药、莲藕、薺菜等等,一旁浅碟上有羊肉兔肉,还有几样调料。金霞綰替江东云拌好调味酱料,转头问严穹渊说:「叔叔喜欢咸一点还是淡一点的?我帮你?」
严穹渊摇摇头说:「我自己来就好。」
江东云笑说:「你都要走了,儘管使唤他吧,别客气。」
金霞綰没回嘴,笑着把菜盘和肉盘调换位置说:「叔叔你多吃点羊肉,虽然很贵,不过师父可是为了你啊,特地叫我去准备的,一般百姓可吃不起这个。」
严穹渊说:「你在长个子,你才该多吃点。」
金霞綰表情微妙的扯了嘴角,挟了羊肉给江东云说:「师父你也吃啊。」
江东云笑着和严穹渊说:「你不必管他,这孩子挑嘴,长脚的都不吃,只吃鱼。来,这鱼片让你自己涮吧。」
「谢谢师父。」金霞綰开心接过鱼肉,挟了半透明的鱼肉片放到锅里烫熟,沾了他自己配的调味酱料吃,满足得瞇眼微笑:「嗯、嗯嗯、嗯,好吃!」
严穹渊瞧少年那模样,浅浅哼笑,摇摇头逕自进食,脸上是不自觉的宠溺,和过去冷若冰霜的样子截然不同。而这变化都落在江东云眼中,他一直认为严穹渊就是块捂不热的冷硬石头,谁承想这人终究是会变的,只不过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他的养子金霞綰,顿时心生醋意,却不知是吃谁的醋更多些。
江东云悄然瞥了眼金霞綰,那少年对自身的魅力毫无所觉,他暗自安抚自己这都不会有什么改变,因为严穹渊就要离开,回琉璃天再也不会进京,而金霞綰是不会离开花晨院的。
「真好吃。」金霞綰衝着江东云微笑,江东云回以浅笑,递了帕子给他说:「擦一下嘴角,吃得脸上都是了。」
「喔。」金霞綰的嘴边、下巴沾了酱料,颊边也溅上两小滴,吃相很不怎样,也因为如此,江东云总是让他别在外面进食。
严穹渊看少年一直没擦到颊边的脏污,忍不住伸手替他抹净,笑话道:「怎么这也能吃得像隻小花猫。」
金霞綰咂咂嘴,有点没大没小的回应:「多谢啦。」
江东云熟悉养子的一切习惯、好恶,然而此刻看着他俩自然又自在的互动,心中像是落了带刺的种籽。短期间内,在他未留意的时候,这两人就已经混得这么熟稔,好像只有他被不知不觉隔绝在外。
「六郎,霞綰的簪子你可还留着?」江东云忽然问起那簪子的事。
严穹渊嚥下食物抬头看他:「这要还回去么?」
江东云浅笑:「还了也没意义,乾脆你收着留作纪念。霞綰觉得呢?」
金霞綰细细嚼着嘴里的鱼肉,看了看他们两人,最后吞下食物对严穹渊说:「那支簪子是花我自己的钱订做的,你付钱买下就是你的啦。」
严穹渊一本正经问:「多少钱?」
江东云蹙眉低喊:「霞綰!」
金霞綰无辜瞅了眼江东云说:「师父,我跟叔叔开玩笑的,是吧?严叔叔。」
严穹渊唇角微扬,从怀里拿出一个红包说:「嗯,玩笑而已。我本来就准备了红包要给他。」
江东云睨了少年一眼,吁气道:「你们俩真是的。」
金霞綰颇意外拿到红包,开心欢呼:「哇,真的是给我么?谢谢严叔叔!」
这一顿饭,金霞綰吃得最开心,不过散场时也是他最失落,因为他忽然想到这是他和严穹渊最后相处的时光了。是夜,江东云带了三位哥哥去一位官员家应酬,被留下的金霞綰跑去潜入严穹渊住处。
严穹渊本来已经就寝,躺在床上却一直没能睡熟,一听到像是小鸟、小猫溜进来那样熟悉的动静就醒了。他坐起来朝黑暗的角落念出对方使的轻功路数:「梦里寻香。」
「春隐袖。」金霞綰走到月光洒落的地方咧嘴灿笑,两人念着轻功秘笈的篇章,像对暗号似的,他觉得很好玩,坐到严穹渊床边接着念:「薰风微雨。」
「意矇矓。」
「霞残月上?」
严穹渊慵懒答道:「你不累?」
「凌云傲霜?」
「今日不忙生意了?」
金霞綰不满哼了一声,揪对方袖子闹道:「怎么不继续啦?」
「又不好玩。」
「我觉得很有趣啊,好像在对暗号,嘻嘻。继续嘛?」
严穹渊拿开少年的小手问:「你师父呢?」
「出门去啦,今天花晨院生意淡了些,不忙。你明天真的要走啦?京都这么好玩,你多留几日嘛,我跟师父请假陪你到处走走?」
严穹渊望着少年半晌,他其实察觉到江东云先前提防自己的眼神,担心自己不够果断会害了少年,于是道:「不留了。早晚要离开,就这样吧。你在教坊也看惯了不同人来来去去,再说你原先不是挺讨厌我的?我走了,也没人再嘮叨你,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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