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节(3 / 4)
当中,定定跪在阶下不动。管事娘子领人呼啦啦地涌出门来,叉手停在腰上,打量一眼,冷笑:“有酒不喝偏喝醋,良言难劝该死鬼!来人,把这混东西打远了,再叫他尝尝咱们给他备下的醒脑汤,省得弄脏了家门,晦气!”
她一声令下,十来健妇便冲了上来,举起棍棒,没头没脑向着承平落下。
此番情景,和从前那一次承平挨打,并不相同。那回长公主虽也领人打过承平,但场合毕竟是公主和驸马的婚礼,不过借机,略略惩治下他罢了,下手也是有分寸的。这回却是真正暴殴,狠打了一阵,管事娘子又亲自上前,抬起一只船大的脚,一脚便将承平踹下台阶。他翻滚而下,扑跌在了一道草壑之中。
“倒下去!”管事娘子喝了一声。
承平状若死狗,头破血流地蜷在沟地之中,一动不动。家奴抬了净桶上前,对望一眼。
此为大长公主之命,怎敢违抗。正待朝人泼倒下去,这时,又见家主奔出,命住手。
原来经此前一番变故,大长公主和驸马卢景虎关系缓和了许多,重归于好。他这两日终于得闲,也来这里陪伴妻女,见状出来阻止。家奴赶忙停手。不料,大长公主又闻讯跟出,定不放过承平。
卢景虎劝阻:“此人害文君不浅,便是千刀万剐,也难消心头之恨。只他今日自称请罪而来,且身份毕竟不同,折辱过甚,怕是不妥。女儿既已无大碍了,又将事也忘记,再好不过,勿再和此人过多纠缠,驱走便是。”
唯一的爱女遭受欺辱,失身于人不说,还险些因这胡儿丧命,大长公主恨不得亲自上去咬他一块肉下来,此刻既发作出来,一时如何听得进去,叱丈夫只知袒护外人,不知心疼女儿。卢景虎知她脾气,由她叱骂,只挡着不叫过去,又喝令下人,立刻将人请走。
本要羞辱一番那自己送上门的人,此刻却变作大长公主和驸马的争吵。管事娘子和家奴们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到底该听哪个的。正兵荒马乱,这时,草坑下的承平动了一下,只见他睁开眼,自己慢慢爬出坑,向正争执的大长公主和卢景虎下跪,重重叩首过后,爬起来,任头上破洞汩汩淌血,转身,摇摇晃晃地离去了。
滚热的血不住从头上的破洞里涌出,流满一脸,承平也不觉痛楚,耳中只不住地回旋着她父兄的言语。
她无大碍,却忘记了人和事。
这个消息,早在裴萧元离开甘凉前发他的信里,便附带提过一句。如今他鼓足勇气,终于回来面对,却得知她已记起别的一切,唯独记不起他了,并且,她如今这样,过得很好。
如此极好。似她那样的天之骄女,本就该无忧无虑,远离他这样的浑人。
从今往后,他也可得解脱了,再不必困于她从望台纵身一跃而下的阴影里而无法入眠。
然而,为何,当如此告诉自己之后,在他脑海里浮出的,却又是她往昔时不时便怒气冲冲杀出来坏他酒宴的一幕一幕。
那个时候,他分明对她唯恐避之不及。然而,细想起来,在他的心里,他仿佛也从未真正厌恶她那样的举动。甚至后来,他故意为之,隐隐就是为了等看她闻讯赶到掀他酒案驱赶酒姬时的气急败坏的模样。倘若不见她来,席间美人,再如何能勾动男人欲|火,宴乐也变得索然无趣,没有了滋味。
还有那夜。
他又记了起来。他本绝对无心要对她如何。本是应她提议,咬她脖颈几口,留些印记便罢,在她闭目后,他靠上,看她两扇眼睫因了紧张不住乱颤,却又坚定不肯退开的样子,他竟心醉神迷停不下来,一时把持不住,终是合作了一枕……
血糊住眼皮,他一时看不清出山的道,一个失足扑在地上,浑身痛楚,半晌动弹不得。然而他却莫名从中又获得了些快感,乃至恨方才那些卢家人打得太轻了,此刻跌得也太轻。应当有刀一条条割下他的肉,他方觉痛快。身体越疼,钻在他心里的刺痛之感,才越能减轻。
忽然,感到对面仿佛有人来了。他抬起头,透过朦胧的眼,依稀终于辨出了那道身影。
“裴二?”
他的脸上浮出笑容,笑吟吟地抹了下眼,冲他招了招手:“你来得正好!”他爬起来,一阵失血的头晕眼花之感袭来,踉跄了下。
“咱们许久没一起喝酒了,走,你陪我——”
裴萧元一个箭步上去,将人托住,扶他坐到路边树下。身边无扎带,他从自己衩衣上迅速撕下一片,替他压住头上还在冒血的伤口,随即转向絮雨。
絮雨点头示意他去,目送他扶承平去后,自己继续往前头的卢家别院去。见她来,卢景虎松了口气,大长公主也才止住怄气,领她去看女儿,不料,才转身入内,便见女儿娇怯怯地立在门后,望门外问:“方才是怎么了?谁来了?怎动静如此大,打打杀杀?还害你和阿耶生气,又吵了起来?”
今日胡儿突然上门,大长公主自然不愿让女儿知晓半分,唯恐惹出她不好的记忆,万一旧病复发,方才哄她睡了下去,才出来教训人。此刻见她也摸来了,赶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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