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3 / 5)
抽一根菸。日本境内菸的好滋味形容太难,癮君子们有机会抽到了,就会懂我为何这般推崇了。
我用食指搓揉鼻下抵抗菸味的诱惑,苦苦压制癮头,突然我身边的男人转身示意我接过外套与公事包,我连忙扳住他的肩,要他不要衝动。
你不是一个人,还有我,我不会打架,你得替我想!
「你就这么怕死?」我的唇语让范源进露出鄙夷的表情,世间人有百百款,残障人士对待同类的态度也分很多种。有些会比较残废的程度,鄙视比自己状况差的、忌妒比自己轻微的,我自认我不是这种的,范源进也不是。
他此时不屑我只因我跟他说了我不会打架,他得替我想。
打架真是变身男子汉最好的化妆品啊,他打趴垣内的同时也放出内心那头逞兇斗狠的猛兽,脑门一充血便将处境与冷静拋到脑后,只想用拳头分胜负、定输赢,瞧不起拖他后腿的软脚虾老闆的懦弱与无用。
见我不接,他乾脆将手里的都扔地上,我拦他不住乾脆面对面的抱住,比他高一些的我微垂着脸说话的时候,我的唇都快亲到他的脸颊了。
不要打,他们好多个,胜算太小。
要智取,给钱,自由了,再算帐。
求求你,忍一下,拜託,拜託……
范源进又气又恼的回瞪我一眼,骂我虽小郎(倒楣人),无路用,我当作没看见,不改其志的不停请求他、拜託他。
我的出身加上我的脾气,让我没啥机会低声下气的装俗辣(鱉三),这是第一次,就献给了范源进。当然,他夺去,不,拥有我很多项的第一次,不差这一样,可这一样对我来说有多么不容易,我的家人最知道。
我抱得死紧,范源进推我推不开只得就着我抱他的姿势掏出我后裤袋的皮夹,将我跟他身上所有的美钞、日币、台币全都拿出来,我见状连忙放开他打开我的公事包,拿出旅行支票递给他。
只见范源进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苦苦憋回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用力将旅行支票从我手上抽过去,我想他一定在心里祈祷支票能被他扯破,可惜我放手放得快,没能让他愿望成真。
领头的混混下巴一抬,两个囉嘍朝我们走过来,接过那一叠其中一个伸指比比我的手錶,我连忙剥下来双手呈上。
这颗劳力士是我到彰化上任前父亲给我的,价值我不清楚,平时也不戴。出国门嘛,总要摆派头,就戴上了,不想一出门就遭劫,合该我跟它情深缘浅,今生无缘。
领头的看见战利品,咧出一口黄牙,他说话我看不懂,只能用胳膊碰了下范源进的,示意他翻译。
范源进不理我,啊呜咿噎噢的跟他一句来一句去,说了好几分鐘,气氛仍然僵持不下。
然后,突然安静了。
「kaito是他兄弟,我们就这样走了,他对他无法交代。」隔了约莫三、五分鐘,范源进硬着脖子转头对我说,脸上绷着煞气:「他要你,跟我,都留下一根手指。哪一根,可以自己选。」
(十五)
手指?我目露疑惑,以为自己听差了。
「手指。」范源进瞄眼我的手指:「给了手指就能走。」
那……要是不给呢?我继续用眼神问。
范源进不答只是看着我,等我下决定。
你呢?我伸出食指,比向他。
他摇摇头,唇线紧闭,眼神也很坚硬。
天啊,地啊,三界诸神啊,祢们谁有空替我把范原进流失的理智补回去啊?我叹了口气,乔正我的助听器,打算往那个领头的再走近些。
才跨出一步,范源进的手臂就横着拦过来。
「你想做什么?」
谈判,我比。
「你一个……又不会讲日文,怎么谈!」
你要是愿意,可以帮我,我再比,心里默默给他没出口的那个词记个负点,要是能活着回去,我会好好跟他算总帐。
有个笑话是这样说的,住天堂的不敢跟住地狱的打官司,因为人间最顶尖的律师,每一个死后都下地狱了。
我连主辩都当不上,自然离顶尖远得很;可那四、五年里学得的东西也不是毁了毕业证书,就会自我脑中forat掉。
范源进瞪着我深吸浅吐的,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正在考虑,反正我当前也动弹不得,耗再久我都能等。
提到耗,我有了新发现。
这群混混素质真是高,站这么久也没人躁动,我初步分析了一会,若有所得,转头望向那个领头朝他比了个大拇指,不管他能不能意会我的称讚,他御下有方毕竟是事实,做人要大方,就要不吝讚美。
「你有病啊!」范源进用力拍掉我的手,眉头又蹙在一块了。
手指要留着,我比比自己的,又比他的。
给我机会,我说唇语。
修理垣内、修改合约花去不少时间,又在这院子被这群人拦着讨手指,时间不经耗,转眼天色就微微翻白,即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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