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2 / 5)
散落一地白瓷碎片,里头的万年青和水涂开一地,黑灰的石砖地板沁了水显得更深。
李涯边喊着洪阳,边往店后走去,不一会儿楼梯上传来洪阳的声音喊他们上去。
狭窄老旧的木梯和门帘后,刘紫承侧躺在床上,蜷缩着身子,一手按着腹部,一手扯紧了洪阳在床边的手;眉头紧蹙,偶尔微微睁开眼一个深呼吸,又继续颤抖。洪阳眼眶泛红,抬起手背抹过脸,对楼梯口的李涯说:「他以前就常胃痛,但我是第一次看到他痛昏,现在还是痛,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你觉得应该怎么办才好?」
「先别慌,想想你在急诊室是怎么做的?」李涯说。
洪阳东张西望,脖子一片红,说:「我不知道」
「通知他家人了吗?」
洪阳一下子睁大眼,「还、还没有」忙着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才按了两个键,救护车的声音接近;手机摔到地上,塞回衣服后,他立刻抱起刘紫承,挤开李涯和秦雪,衝下楼。
???
「喂,我是很不能信的人吗?」
洪阳翘了通识,跑到李涯的课堂上来。李涯同他说过,这堂是营养学分,要是有事,这个时间找他没问题。而洪阳的找法便是在上课前的教室里找到李涯,站在桌前,劈头就问。
「你甚么毛病?」李涯说。
「你能治吗?」洪阳边说边揩去眼角的污垢,并指指门外。
李涯耸耸肩,揹起书袋,搭上洪阳的肩拍拍,和他向外头走去。
接近三月,山上仍是不时笼罩着雾气,连十步之遥的行人都彷彿隔层白纱;他俩商量好到学生餐厅地下一楼去,早晨比较没甚么人。
洪阳买了罐黑咖啡扔给李涯,自己则是拿铁;选了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十点不到,给学生吃中饭专用的桌椅零零散散坐没几个人。
「后来那白子怎么样了?」洪阳一口气喝掉半瓶。
「他还住在我家,看起来满稳定的;不过事情毕竟是在学校发生的,那边就先给他请假了。我还没和校方详说,之后再想想怎么办吧,这种事无论如何是非告诉乃论。」
「那你们在一起了吗?」
「不知道,你很八卦耶。」李涯扭开咖啡瓶盖,说:「管管自己吧,你想说甚么?」
洪阳愣愣,看向窗外,说了句「咦,下雨了耶。」乾掉剩下的饮料,吐出一大口气,咂咂嘴,这才说,昨天送刘紫承进医院后,没两下就让赶回家了,明明要住院,也不肯让他久留,祇交代他联络妹妹刘紫妍到医院;还要等准许才能探望。这是不是在说他不可靠?
李涯哼笑一声:「你昨天是还挺不可靠的。」
洪阳没说话,拿起手上的玻璃瓶摔到垃圾桶,踱着慢步再走回来坐下。
「你又一夜没睡对吧?和上次披头散发的样子有得比。」
洪阳拨拨头发,点点头,两手撑在桌面盯着李涯的黑咖啡。
「他怕你紧张才不让你跟的,你还要上课,他不是最盯你唸书了?」
「但是」
「别但是了,冷静点。他答应会跟你联络吧?」
洪阳才说了「是这样没错」,便立刻接到刘紫承打来的电话,没报告病情,倒是先问洪阳唸的是甚么科系,懂不懂开刀?
「开刀?你要开刀吗?」洪阳对着电话叫出来,让李涯拉拉手示意小声。
地下室再加上外头的细雨,手机那头传来的声音李涯能清楚听见,说着:『小声点,你要炸坏我耳膜?』
「我是外科啦,可是我还没学那么远啊。」洪阳说。
『那好吧。』刘紫承说。
又聊了几句,说好洪阳去探望他的时间,便掛断。此时一声鞋跟的喀喀靠近,隔他们两张桌子的距离,一个女孩的声音传来:「李涯!」朝那望去,孙薇正往这儿挥手,打扮扔是甜美讲究。
洪阳脸色沉下,立刻站了起来,问话伴随着孙薇走近的步子声:「跟我一起去吗?五点后。」
「我改天吧,当你们电灯泡吗?」
「那再联络。」洪阳看了一眼距离李涯一隻手臂的孙薇,转头离去。
「上次真抱歉——你朋友应该很讨厌我吧。」孙薇踩着楔形跟长靴,瞅一眼洪阳离去的背影;一边拍拍风衣袖上的水珠,说:「外头突然就下雨了,你有带伞吗?」
「在这学校待了三年,谁都知道得随身带伞。」李涯看向窗外细雨,将手上的黑咖啡凑近嘴边。
孙薇耸耸肩,将手上的提包放到桌面,摸了皮夹出来,递给李涯两张百元钞,说:「喏,上次和你借的,谢谢你囉。」
李涯转头默默收下,继续望着窗外,慢慢把手上的咖啡喝完;孙薇忙着拿过空瓶说要替他处理,李涯没说话,拿了书袋转身要走,让她叫住:「别这样嘛,你也生我的气吗?」
「你给我带了不少麻烦。」李涯没回头。
「我祇是开个玩笑嘛!我不晓得你朋友会有那么大反应的,他总不会是喜欢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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