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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地下室的油画间位于最角落,连扇窗子也没有,总是一股子霉味。若是不开空调,便会呼吸困难。秦雪固定週六在这儿给夏青当人体模特儿。

夏青和李涯是同一所大学的学生;夏青是艺术学院的美术系,李涯则是学商。

夏青专攻油画,主题都是男性人物。秦雪一般在人体素描课上,全裸的机会并不多,多是一条短裤让教授讲解人体肌肉线条,或是穿着衣服让人画肖像;动作也常是由他决定,时间固定十五分鐘休息五分鐘,同学老师都会在开始及结束时向他道谢。可夏青不多话,时间也不固定,秦雪准备的计时器从没有用到过,要开始要暂停要结束,全由夏青一句话。

而且每次都要笑,必须是要咧开嘴角的笑容。

秦雪没有抗拒过,祇在第一回时疑惑他的流程,夏青的回答是,少囉嗦,听他的就对。此后秦雪没有再说过甚么,夏青要他怎么做,他都服从,即便长时间维持同一个姿势表情让他浑身痠痛,他也没有抱怨过,更没有要推下工作的意思。夏青面对画布时,无论有甚么声响都无动无衷,直到决定休息。那对眼窝凹陷,黑眼圈极重的双眼,扫荡在秦雪肉体上的视线,像是要深入皮下一般,每每令秦雪感到刺痛。

秦雪没记得开暖气,一丝不掛的身体忍不住颤抖;「喀」一声,夏青放下油画笔,将手掌握紧松开几回后,甩了几下,皱眉嘖声,抬头看了画室内温度,起身开了空调,跟着说:

「现在几点?」

秦雪看看放在衣服上的錶,说:「三点十分。」

「去。」夏青走到秦雪身旁,双手抱胸,眼神示意秦雪动作。

秦雪身子向后退了点儿,嚥下一口唾沫,点点头,双手伏上墙,将右脸颊贴到手背上,拱起腰。

夏青瞥了一眼秦雪左手前臂。「你又割手?」同时放入一根手指到秦雪体内。

「嗯。」秦雪肩微颤,两手分开,额抵上墙。

「谁给你包扎的?」夏青又放入了一根手指,跟着抽动转扭起来,撕裂伤渗出血水,沿着他的掌心流到手腕,滴落到白色地面上,和四处散落的顏彩残跡重叠在一块儿。

「李朋友。」秦雪捏紧拳头,皱紧眉闔上眼。

「你有朋友?」

秦雪没有回答,祇是喘息。夏青抽出手指,几道红色从秦雪苍白的腿间流下。夏青訕笑,说,秦雪这个样子像女人月事来潮似的,也挺像让人打胎掉了。秦雪掩嘴咳了两声,腿一软蹲跪下来,两臂交抱,指尖收进腋下;方才稍微渗出的汗在空气中冷却,令他颤抖加剧。

夏青抽了一张面纸擦手,随后将它揉成一团扔到地下,坐回椅子上要秦雪继续刚才的姿势。

「我身上有血」秦雪没说完,夏青打断他,要他别囉嗦,那祇是小事。秦雪深吸了口气,慢慢站起身,坐回原来的位置上,摆出一开始夏青要求的样子。并开口问:

「请问,这次我能看你的画吗?」

「还不行。」秦雪应声,点点头,再一次被命令不能有任何声音或举动;但他打了个喷嚏,让夏青抄起身旁的凳子扔过去;秦雪提起双手交叉到额前护住头脸,上臂让凳脚砸了一个擦伤,整个人跌坐在地。

「你还有脸挡!回去!心情都让你破坏了!」夏青踹倒画架,手一把扫过所有画具;画笔,调色盘,油罐笔洗,洒落到白色的地上,画油和顏料让散落的物件涂开一大片紫红。

秦雪扶着地站起身,弯腰低头说对不起,快速穿好衣服,又道了一次歉,小声问:

「那打扫」

「滚!」夏青把一旁叠着的塑胶椅子踢向秦雪,散开一地,他退了两步,没被击中。秦雪点头称是,说,那他回去了,离开前又鞠了个躬,从门口出去时,擦撞到一名和他年纪相差不远的少年。

秦雪向少年点点头,对上那双啡色搀和一丝浓红的眼,愣了愣,说:「对不起。下次再见。」少年没来得及回应,秦雪便抱着外套,小跑步离去了。少年推开掛着黑布的玻璃门,进来时锁上;他双手抱胸,对驼背坐在椅子上喘气的夏青,轻吐一息道:

「怎么又搞成这样?你就不要哪天让人发现。」

夏青回过头对上少年的眼,咧嘴笑开,说:「是你啊,美人儿。」

少年清了清喉咙,眉头一皱,来回走动,巡视画室里的状况;他走到一尊青年石膏胸像前,用指腹撢两下,吹掉上头灰尘,抽出柜间一空塑胶袋将它套上打结,由地面移动至木柜上。

夏青双手抱胸看着他动作,说:「真可惜,秦雪走了。」

「我在门口碰见他了,无所谓。」少年继续收拾置物柜旁摆放得参差不齐的画板,绕过夏青坐的椅子,将他先前踢倒的那一堆塑胶椅重新叠好,推到角落边。

「你不必做这些。」夏青说。

少年瞅他一眼,拿起扫帚畚箕清理地上散佈的纸团炭屑,说:「不是为了你。」

「哦?」

「班代值週,但他没空打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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