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断线箏(1 / 2)
风停,雨霽,天朗气清,树上犹掛着雨水,宛然固执不肯落下的眼泪。
净蓝天空横着一道彩虹,一双大雁比翼齐飞,彷彿要踏上那条梦幻的彩桥。
早上起来便发觉两位友人失去踪影的高雨霽,被迫独自完成所有杂务,摺被、收衣、洗碗、抹桌、扫地……基本上除了煮饭外,所有家务都由他一手包办,这并非表示张飞燕体谅他的辛苦特意为他做早饭,而是因为张飞燕狠狠批评他跟风离煮的饭根本连猪餿都不如,只有周朝歌做的还勉强可以入口。
嘖,根本是五十步笑一百步!
高雨霽可不认为张飞燕煮的东西有多好吃,当然,比起他跟风离那种连狗也嫌弃的饭菜,张飞燕的确是比他们仅高一个档次,可跟周朝歌相比,还差得远。果然,作为皇帝的近侍,未来的三宫总管,周家男儿果真需要多才多艺!
怀念着周朝歌烧的饭,高雨霽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马马虎虎的在粗木上劈下一斧,可他用力不当,无心过大的力量使一分为二的木块往左右飞射过去,然后左右两个方向各自传来一声惨叫。
在左边的是风离,周朝歌病着,他好不容易才等到雨停,自然一刻也不敢留在山上,可是没想到他匆匆跑下山来,高雨霽竟然要他领个头奖,害得他差点揹着周朝歌跌个狗啃泥。
「姓高的,你是想谋杀我啊?」
两手抬着周朝歌的腿,风离实在没空腾出一隻手检查额头的伤处,希望没流血才好。
听到风离的叫骂,前一刻还在神游太虚,跟眾仙家打马吊的高雨霽立即魂魄归来,兴高采烈衝到他们身边,但见风离和周朝歌两人衣衫不整,头发散乱,而且身上沾满泥泞,实在是狼狈不堪,哪像什么王孙公子?落难书生就差不多!
「我靠!你和朝歌是被山贼打劫吗?」
风离立即反骂过去,「你才被山贼打劫!」他从来只会当打劫人的那个好不好?
被木块这样一击,风离的额头现在辣辣作痛,而这个罪魁祸首竟然道歉也没一句,还问他们是不是被人行劫,他真的好想捏死他呀!
想想也觉得有道理,高雨霽点点头算是表示赞同,「那么你们昨晚去了哪儿?弄得满头土灰的。」
「上山赏雨。」
「赏雨?」高雨霽掏掏耳朵,在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两个男人好端端干嘛要半夜三更上山赏雨?浪漫?诗意?豪迈?奔放?他妈的,这叫蠢!
「我没心情跟你耗,朝歌正病着,你帮我们拿些乾净的衣服来吧,我先跟他洗个澡。」
「好好好,不过你头上的伤是怎样来的?」以风离的身手,他不可能会跌倒或撞树吧?
「还不是因为你!」两个声音同时咬牙切齿说着同一句话,一个声音自然是风离,而另一个声音——
「高侯爷的世子,劳烦你帮完风离后也帮我一下。」咫尺之间,那张狰狞的半老丽容不断的扭曲,再扭曲,对方额上赫然有一个跟风离一模一样的伤口。
想不到他高雨霽竟然要英年早逝……都是他跟眾仙家打马吊惹的祸。
流年,不利。
把高雨霽结结实实地绑在一棵大树后,张飞燕走进屋子里正经八百地道:「风离,下回上山赏雨你自己一个去好了,要不带上高雨霽也行,嗯,最好两个死在一块,别拉朝歌跟你一起受罪。」
风离也好认真回应:「好。」
好。好难。
玉掌贴在周朝歌的额头上,确定对方退烧后,张飞燕也放心下来,屈指一算,最快明天就能再吃周朝歌媲美御厨的美食,不经意地看到脸上犹有忧色的风离,安慰道:「不过是小病一椿,死不掉的,你去休息吧。」
「不,我还想多待一会。」
张飞燕耸耸肩,一副由他的样子,她走到门边,忽然回头过来,打量着风离跟某个人相似的外貌,冷不防地问:「风离,倘若你有一天,你会伤害到你最想保护的人,那么你还是不会停下吗?」
风离掀出一个高傲的笑容,满怀自信地说:「不会,也不愿。」
张飞燕追问:「不怕遗憾,不怕后悔?」
「不怕,我的恐惧,已经在我差点被我娘亲捏死的时候灭顶了,在那之后,我告诉自己,世间其实没有东西再值得我惧怕。」
那件丑事,不但两个当时人知道,怀明侯和懋帝也知道,如果怀明侯不爱他的妻,想办法杀死她了事便可,但他偏偏如此深爱自己的妻子,受了这种屈辱、这种背叛,他也不忍动她分毫,以及拿掉她肚内不属于他的孩子。
怀明侯一直也在努力将他当作亲儿子,可是自己的妻与太子勾搭而產下的孽子,怀明侯本人应该叫自己怎样释怀?
虽然怀明侯一直也默默忍受住对风离的憎恨,可风离的生母却不是这样,因为风离太像太子,她很怕有一天会有局外人揭发她跟太子的丑行,所以恨不得风离死。
当母亲白葱般的十指紧紧覆在幼时的他脆弱的颈项,还有怀明侯那种欲要他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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