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微限)(1 / 2)
「我们分株的那两盆百里香呢?甚么时候让我看看?」被我从头到脚当成早餐吃了个遍的唐家祥,后来便坐在餐檯上,一边系回围裙,一边这么问我。
烤箱早不知「叮」了多久,肉肠捲始终哀怨地躺在烤箱里的瓷盆中。坐在椅上的我趴在唐家祥大腿上,睨着眼看了看烤箱玻璃门后的肉肠捲,不是不想吃,可是,请让我先嚐尽方才这一道激情餐的馀韵。正确地说,我不是趴着他大腿,是鑽在大腿中间,围裙裙襬因此呼一下盖住了我的头。我将脸埋入他腿隙,那儿散着早晨沐浴皂香,也飘出另种谜样体液气味,那可全拜我口技之赐。我软绵绵地说:「你怎么裤子也不穿就绑围裙。」
唐家祥说:「你压着我的腿,我下不了餐檯呀……」
我掀开围裙,仰头看他,贼笑道:「就算我不压着你好了,你现在有力气下来吗?」
「你想我承认甚么?」唐家祥一如平常自若。
「你觉得我想你承认甚么?」
「唔,我承认,你很厉害,搞到我腿软。行了吧?」他拍了拍我的后脑,用一种会议简报的语调作出宣告。
「excellent,唐先生,本董事会接纳你的结论,不过──」我在他的腿间某处逗了逗,那儿高潮方过,正是极端敏感之时,我这动作惹得他大腿一紧,下腹轻轻震了一下。我很严肃地说:「本董事会裁决,由于你回答的方式太过不懂情趣,处分你今晚将刚才所有步骤再演练一遍,你可有异议?」
唐家祥努力用正常的音调说:「没问题。你先把早餐吃了。」
我这才放他去穿裤子,取出被忽略的肉肠捲,心中感谢房东太太这台保温功能一流的烤箱。我们重新煮了咖啡开始吃,以鲜肉製作的林肯郡肉肠焗烤后分外嫩滑,咬开一口绷得饱饱的肠衣,油汁便流淌在层层酥皮之间。而略带辛味的百里香和鼠尾草配搭,则使得浓郁酥皮和纯猪肉内馅吃起来不至于过腻。我鼻间满是百里香的气息,忽地想起调情之前他问的那句话。「你刚刚说甚么百里香?」
「你终于想起来了,血液流回大脑里啦?」唐家祥先损我一句,才答:「我问你呀,那两盆我们一起分株的百里香呢?好久没有进你餐厅的厨房,也好久没看到它们了。」
他说得这么纯出自然,好像他随时都能再踏进「sheran创厨」的后台一样。我没有立即回答,我俩都把握着酥皮软化前的紧要时刻,咬嚼滚热的油香脆皮。他也没催促我。我回思他最后一次踏入创厨厨房的情景,是那个年三十晚,我俩终于摊牌,从我俩的前世旧事,到今生我患得患失的倾心,再到他的吻……一下子揭开太多张牌,我招架不住,而他也鬱闷至顶,抓起夹克便往外衝,我怕他飆车出事,小妻子般巴巴地跟在后面。
那一衝一追之后,我俩便再不曾回到创厨厨房里的试菜时光了。而那一个晚上他在创厨的厨房做甚么呢?却是头一次做菜给我吃。我们说了要煮自己的团圆饭的,他陪我走出曾与姨婆共住的家,走出原生家庭的纷扰,与惨淡童年和解,我彷似走进他臂膀中另一个家。
过了这么多个縹渺的、灵魂飘盪的年岁,那是我再次瞧见他全心烹调的傻气神情。
姓名变了,身躯变了,两个灵魂一到厨上灶头,就都认得出了。
不知道为甚么,这租赁单位的小厨房里明明是今世的阳光,楼下明明传来早起上班族的引擎声,一切都是当代楼宇的声和色,我却油然想起一些今生已记不清的古典句子来。
唐家祥在一旁擦着嘴,满意地自称自讚:「frederick唐,你太棒了,你果然有办法做欧洲菜。」
我差点把嘴里的碎酥皮喷出,「这样就叫做有办法做欧洲菜?那你煮杯咖啡算不算南美洲料理啊?」
唐家祥转过脸来认真地瞧了我一会儿,似乎想说甚么,终究用咖啡杯挡住了口。我握住他的杯子,不让他往嘴里灌咖啡:「你想说甚么就说好了。」
「我只是觉得,我会一直记住。」
我一时口快:「记住我刚刚一句话之仇?那我们之间的仇你报到下辈子也报不完。」
话一出口我也窒住了。我俩甚么都能说笑,包括我的单恋,我俩种种糊涂又飢渴的性事,包括谭小姐即将坐上的正宫宝座,就只有这种前生后世的恩怨不能拿来信口开河,因为我眼前这个人,无论他曾经有过多少名字,是切切实实背负着未了牵缠来找到我的。
「……倒也可以这么说。我会一直记住你嘲笑我的样子。」
他慢慢放下杯子,转过手掌,盖住我手背,眼睛却看着桌面,好像难以面对这种真情场合。「就像我记得你以前一张嘴多坏多贱一样。」
我将手抽出。「你不是问那两盆植物吗?它们还在厨房后面的小空地,现在又多了好几个同伴,有薄荷,有这肉肠里的鼠尾草,还有迷迭香。小棋那个人粗中有细,把它们照顾得很好,新来的助手阿梁也很懂园艺,听说他在山村长大的。总之,你放心。」
我的手很想再回到他手掌与桌巾间的位置,想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