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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啸的任务(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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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啸的任务

1

清晨的歧云基地还笼罩在冷雾退去的湿润之中,平坦开敞的跑道被淅沥的青蓝色天光浸染得有些寂寥,泊机仓库的巨大合金门还紧闭着。驻扎在这里的空军们刚刚在可以呼出蒸汽的空地上进行完了晨练,已经可以用刺骨来形容的风一接触到他们裸露的炽热皮肤,立刻铺成了一层细密的水珠,随着肌肉的律动,在玉石般浑圆坚实的臂膀上闪闪发亮。

安然光着上身从浴室里出来,沿着发梢滚落的热水把头上搭着的白色毛巾濡湿了,他拿起装有刮胡刀片和牙刷的杯子走到盥洗池前,看着被热气模糊了的镜子,没来由地叹了口气。

冷不丁背上有了阵冰凉的触感,他顿时瑟缩了一下,转头瞪了一眼刚刚洗完衣服,双手冻得通红的奉谦。

“别碰我,痛。”口齿因牙刷的阻碍而含糊起来,他顺手将头上的热毛巾扯下来搭在了肩膀上,遮住了一半背部。

“不会吧,这么久了还痛?”奉谦憋憋嘴,绕到他旁边打开了热水龙头。

“好不了了。”安然低头吐出一口泡泡,瞟了一眼镜子中藏了一半在毛巾下的伤痕,树皮色的轨迹从他的背部一直延伸到锁骨,像寄生在皮肤里的一条巨大蜈蚣,触目惊心。

多年之前在训练飞行中遭遇了可怕的共振,那架有着隐患缺陷的牧羊犬在半空当场解体,疯狂飞散的碎片差点没把身体砍成两半,他在强烈求生欲支配下于失去意识的瞬间拉开了降落伞。

如果不是米迦勒的出现,安然知道自己已经再也没有飞行的资格了,他复原后的身体承受不了疲劳和高强度任务,上司不过是出于同情才让他继续留在岚啸,并且每一次的训练都不动声色地给予特别照顾。那种已成为负累的滋味,常常让他的旧伤牵动着整个心脏都一起抽搐。

“真恶心。”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别傻了,明明那么漂亮,”奉谦抬起湿漉漉的脸,满是认真,“那可是男子汉的勋章。”

安然忍不住苦笑,“一场仗都没打就弄成这副鬼样子,应该是耻辱好不好?”

“喂,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脾气坏得出名的队长惟独只和你相处得和睦吗?”奉谦胡乱擦干了还略带稚气的脸庞,转身端起盆里洗好的衣服准备搬到屋顶上去,从安然背后通过的时候,他直直对上了镜子中那双温和得有点消极的眸子,“因为即使是彦凉那么高傲的人,也百分之百佩服你。”

安然在他离开的口哨声中沉默了下去。作为平日里离彦凉最近的人,他在他眼中仍然是一个迷,除了那个男人气质中来自负面能量的执念外,很少能感知到其他的感情。惟独在每次赶到离空军学院很远的餐厅去吃饭时,他平静下来的目光就一直纠缠着坐在角落里的纯血统王子,这是安然唯一察觉到的秘密。

他绝对不会对敌人的武力屈服的,也许真是甘愿奔着心中所想去了。

安然愣愣地站在镜子前,轻微笼罩的蒸汽仿佛又让他身在无情无义的茫茫云天,那里顽劣的风雨可以随性左右飞行员的命运。在死里逃生后的第一次模拟对战,他明显感觉到坐在另一个驾驶舱里的彦凉在刻意让步,飞机落地后安然怒不可遏地挥拳相向,彦凉没有还手,只面无表情地丢下一句,“废人就别留在这里逞强了,还不滚回家去。”

想到此处,安然忍不住再一次狠狠握紧了拳头,咬着牙露出一抹笑来。有这个种的话,尽管来试试啊,不是以叛徒的身份,而是以悖都军人的身份,和我在天空里自由自在地较量一场。

仿佛真的在回应他的期待,窗外忽然远远地传来引擎的轰鸣。这时还未到周末的集合时间,所有型号的战斗机都还整齐地排列在跑道两侧的停机坪上,安然很快否定了自己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敌机偷袭的念头,倘若敌人近到连引擎声都听得到,就算不被雷达发现,基地里想必也已经警报大作了。

“安然!快,快上来!”

听到呼喊后他扯下脖子上的毛巾,连内衣都顾不得穿,直接披了外套便冲上了屋顶,在随着紊乱的风飘摇的衣物之间,他望见远方的白点在淡青的底色上流畅地移动着,孤独妩媚的身影像冲击在瀑布中的落梅。凭着对机体如同共枕情人似的熟悉,安然将那个拯救了他飞行生涯的名字脱口而出。

“米迦勒?”他疑惑的目光尾随着大鸟拖曳的修长白羽急速靠近,心跳竟然紧迫起来,“彦凉吗?”

下一秒,它已经高昂地长啸着从他们头顶上空掠过。这时他才终于看清楚了机体上的编号和那银色的纹路,如同祖国南端长长海岸线上会发光的白沙一般耀目。

“不……那是1!”奉谦抢先确认了型号。

他们跑向屋顶边缘,目送这架归心似箭的飞机奔赴去远处的跑道。同米迦勒一起飞翔是痛苦的,肉体和精神时刻承受着极限的压力,但单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仰望这神迹的武器,特别是征服了她的人亦是自己肉体凡胎的伙伴时,安然无法压抑心中升腾起来的喜悦。

“是齐洛,齐洛回来了!”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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