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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阵里的光球不知何时熄灭了。
昏暗的室内里,一个矮小的男子颓然放下法杖,而后鬼鬼祟祟地左右张望,像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那是他的习惯动作。他急速转头的时候,一头杂乱的金发也跟着甩来甩去,加上他瞪大的蓝色眼睛及尖削的下巴,看起来不安且神经质。
事实上他的确有充分的理由紧张。
他透过关係找上了几个颇负盛名的杀手,做了一切他该做的:谈好条件、暗下制约,只是临时在句末多加上了几个字,「死活不拘」。
死人比较好说话,干这行的人多数会同意这点。他本是想来个先斩后奏,但那些刺客没一个中用的……
他身旁突然被撕开了一个裂口,瞬间扭曲的空间感让他惊叫出声;他转过身想逃,一隻手抓住他的长袍兜帽将他狠摔在墙壁上。
突然出现的金发男子持杖指着他。
「这是怎么回事?」他从紧抿的唇缝吐出字句:「你找鹰爪?你竟敢──我叫你找人搜索他的行踪,可没准许你动他的命!」
法杖微微施力,男子被固定在墙上挣扎,努力从被捏紧的喉咙里挤出声音。
「那恶魔……杀了我哥哥!」他愤怒地说。
「那又如何。」狄里斯说。
他面无表情,声音平淡,看起来根本不把那当回事;男子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凸起的眼珠子彷彿随时会滚落出来。
「你」
「也许你兄弟原本就没有存活的价值。」他冷淡地说:「他太不识相,不知道自己惹上了什么怪物……也许你也同样愚蠢。」
砰地一声,男子跌落到地面。狄里斯收回法杖,朝他步步逼近。
「听着。」他冷声说:「我让你爬到现在的高度,也能让你一夕之间坠落谷底。照我的话做,我会兑现我的承诺,但如果你敢再一次违抗我……」
他顿了顿,冷漠地看着因咒语而痛苦扭曲的人影。
「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赛提尔睁开眼睛的时候,湿黏的汗水紧贴在他的皮肤上,心跳仓促、呼吸紊乱,丝质睡袍被他扯得狼狈不堪。他起身看看时鐘,神情烦闷。
不甚愉快的梦境让他提早醒了过来。
身体的疲惫感伴随大脑的清醒,他选择了后者。赛提尔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会,直到情绪平復下来,然后他走进浴室洗了个澡。
随着夏日逼近,室内的空气也渐渐带上一丝暖意。赛提尔换上轻薄的长袍,在书房一角翻出符咒纸,开始画起法阵。
白金色的身影悄然无息出现在他身旁。
他应该在自己走出房间时就醒了,赛提尔想。恶魔浅眠得可怕,但却从没在他面前打过瞌睡,也许他们的体质就是这样。
「早安。」希雷特柔声说。
赛提尔看了他一眼以示招呼,继续在纸上画出熟记于心的符号。
窗帘被拉开,阳光流泻下来,在木质地板投射出鹅黄色的光晕。平时赛提尔习惯把窗帘拉上,但自从希雷特的进驻,早上总会是像这样充斥着阳光,赛提尔也就随他去了。
「阳光,这是这里最美好的事物之一。」希雷特轻快地说:「魔界总是阴暗又寒冷,让人感到绝望。你不想出门走走吗?」
赛提尔不理他。他正在思索复合法阵相衝的解决方案,连挪动一个眼神都嫌麻烦。
希雷特走到他身后,捞起他湿润的长发细细梳理。
「你会着凉的。」
他轻声说,控制掌心附近的温度将水气蒸乾,然后将发丝向后扎成一束。
伴随着失去遮蔽的不安全感,赛提尔的颈间顿时凉爽起来;一枚吻看似随意地落在他后颈,轻巧得就像短暂停驻的落叶,让他连发怒都觉得小题大作。
「如果你说什么也不愿意……我只能独自出门了。」希雷特双手搭着他的肩膀,垂首轻声说话:「需要我买些什么吗?」
「没事不要随意出门。」赛提尔忽然出声。希雷特抬起头,温热的吐息像微风轻拂过他的耳廓,让他打了个冷颤。
赛提尔皱着眉把他推到一边。「我在你身上放了隐蔽气息的法术,但那只能骗骗三级以下的法师。」他说:「要是你被发现,任何一个白法师都能把你踢回魔界。」
希雷特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真意外自己的处境如此危险。你是什么时候做的?」
「在你给我套上锁链的时候。」赛提尔回答,一面在纸上添上几个符号。「我还在你身上做了记号。」
希雷特怔怔地望着他。
「我不明白,」他轻声说:「那代表什么?」
「如果你不小心跌下去的话,我能找到你。」他头也不抬地说,继续沉浸在法阵的组织与规画里。
希雷特安静地跪坐在他身旁,看着赛提尔笔下的繁复法阵:无数线条平行地并行,而后在同一点彼此交错,稍稍退开后又缠捲在一起。赛提尔抬手添上几笔,那些散落的线条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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