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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洛德,到了明天恐怕也会完全忘记是怎样的女人卖给他这样一颗纯度惊人的罕见晶石。
有时他会觉得,自己彷彿是阴影的化身,一旦碰触到阳光就会消失得一点也不剩;只有在黑暗里,他才能安全平静地苟活茁壮。
──然而,不是只有他是黑暗的居民。
赛提尔注意到这件事的时候,他的肩膀已被锋利的匕首穿透。那刀刃原先向着他的喉咙招呼,却被他身上的护符干扰而偏离了轨道,让赛提尔及时得到足以反应的时间──建立物理防御、探查生命感应以确认人数、在自身方圆十公尺处建立结界截断对方撤退路径,再加上几个最简单的禁錮咒,一气呵成的动作马上让他掌握了整个局面。
两个黑衣打扮的人动弹不得地维持攻击瞬间的姿势。他咬着牙从利刃前端抽离了身体,小心不让鲜血低落地面,接着将匕首的主人推翻在地,一脚踩在偷袭者的腹部。
「为什么攻击我?」
赛提尔冷声说。他确信自己身上的幻像法术没有一点失误,就连受了伤的现在,传递到别人耳中的话语应该也是带着沙哑的女声才对。
他抽出法杖,前端抵住刺客的喉咙,喃喃念着一段咒语。男人突然停下了挣扎,眼神空洞,一动也不动地瞪着他看。
「诚实面对我,据实以告。」他柔声说:「谁派你来的?」
男人没有回答。一圈圈符文驀地浮现在他皮肤上,他晃了晃倒下去,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他死了。
赛提尔冷淡地看着这一幕,他俯下身观察男子身上的咒文,扯了个讥讽的笑。
一旦被心灵控制就会死去,不仅如此,他们被下了制约──以某个字眼做为触发条件的即死咒。雇用他们的人以为这是个安全的好方法,却不知道这反而会轻易暴露他们的身分。
一个财力雄厚且懂得施法的悬赏者,十之八九来自他的家族。
他转向另一个人;那人维持着奔跑的姿势,可笑地定格在一旁。
「谁派你来的?」
男子没有说话。他怔怔望着他同伴的尸体,一脸惊疑不定。
「你不说,我就对你施咒。」赛提尔说:「到时你一样得说出来,或者像你的同伴那样死去。」
男人终于看向他,眼神锐利而镇定。那是个老练战士的眼神,看起来已经完全掌握了自己的状况。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赛提尔又问了一次。
「还能怎么着?」男子说:「你长得跟悬赏画像一样,还大摇大摆走在街道上。」
赛提尔皱了皱眉。
「我看起来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子张口,接着露出震惊的表情。
「女人?可你……你动了什么手脚?」
「是他们对你动了手脚。你大概不知道自己被施上了什么东西吧,你觉得你的同伴是怎么死的?」
男子的表情终于出现松动;狠戾与危险爬上他粗獷的脸,暴涨的杀意就连最迟钝的法师也察觉得出不妙。
「他们,果然……」他嘶声说:「他们干了些什么?我们向来只做交易,不卖命。他们竟敢与刺客联盟为敌……」
他沉默了一会,接着突然收起凶狠的表情,朝赛提尔露出友善无害的笑容,连语气也亲暱了起来。
「这下我们站在同一阵线了,我的朋友。我很遗憾不能告诉你,但我会留下这条小命,替你也替我报仇,还能当你半天不,一天的保鑣,不收费──」
他突地闭上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黑发法师将他的血涂抹在自己身上,然后朝自己心脏念了一串不知所谓的话。
「你有听见我说的话吗?」他大叫起来,这些法师怎么一个个都这种态度?「我说,我们是朋友,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我破解了他的咒语。」赛提尔打断他:「现在,说吧。」
「我不知道。」他说。
赛提尔安静地看他,然后举起法杖指着他的喉咙。
「我真的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他,我们这行的雇主从来不用亲自出现,只要钱有出来就好了──」
「他来自古老的巫师家族,」赛提尔打断他,一字一句地轻声说,声音带上了几分蛊惑的味道。「灿烂的金发是他的标志。他对你下了咒语,在你的灵魂植入禁忌的字眼,那是什么?」
赛提尔说话的时候,一圈圈血色的咒文自男子皮肤浮现出来;男子毫无所察,只是目光涣散地盯着前方。
「查德?凯维尔。」他喃喃地说。
砰地一声,他像断了线的风箏坠落地面,再也没了生息。
因为赛提尔的法术,他没有受到制约的惩罚,却仍因心灵控制而死。
赛提尔蹲下身翻找尸体的外套,一个符咒从口袋里滚落了下来,发出叮叮的声音。他安静地观察符咒结构。层层环绕的咒文里包覆着一小段墨黑的头发,他伸手想捡起,还没碰到符咒就开始燃烧,化为一堆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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