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询(1 / 2)
质询
男人穿着不算正式的深色便装,显得稳重又不过于严肃。虽然岁月的侵蚀已经让他的面容不再威严,身躯不再挺拔,但偶尔从他带着皱纹的眉目间闪现的目光,不但没有松弛和迟钝,反而被打磨得十分敏锐,丝毫不逊色于面前的年轻执法者。
齐洛慎重地坐在宽大沙发的正中间。即便来之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仍然觉得就像是做梦一般,他竟然这么快便见到了这个难以企及的人物,甚至被邀请到了这个国家的统治机构——水晶城里最核心的位置里来。只是,这种邀请始终隐含着不安的因素。
从这间位于超高层顶端的办公室向窗外望出去,达鲁非笼罩在一片低迷的雾霾之中。即便是这样一个满目疮痍的社会,齐洛也能想象,从这里俯瞰到的夜景是非常壮观的,这是站在这个国家顶点的人所拥有的眼界。
“监察长。”男人称呼了他的头衔,并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颇为淡然,“你会下棋么?”
齐洛从远处收回自己的目光,礼貌地直视他。也许是因为这个男人的背景太显赫,反而让他本人显出一丝不真实的普通感。办公室里没有多余的装饰和陈设,只有简洁的木质家具。除了他们俩,也只有一个副官远远地站着,正不出声地泡着茶,气氛没有他预想得那么紧张。但齐洛很清楚这不过是表面而已,水晶城是整个外层区戒备最森严的地方,无处不在的监视系统已经把这里武装成了铜墙铁壁。
见他摇了摇头,男人手里的棋子继续落到面前的木质棋盘上,发出笃定的轻响。“真可惜,那我只有自己解决这盘残局了,介意再等一下么?”
他说着皱了下眉,“我身边已经没有可以与我对弈的人了。你是我这两年见到的唯一一个生面孔。”
齐洛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便接着他的话题说下去,“自己和自己下棋有趣吗?”
“在对立的立场上把自己想象成敌人,会很容易发觉自己的弱点,并采取对策。并不能说有趣,倒比较像一种修行的过程。”
真像个军人的口吻。齐洛暗自想着,大概是曾经同为军人的熟悉感,一开始的拘谨松动了不少。
“我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您。”他率先开了口,脑海里冲动地浮现出姐姐的样子。
“真是大胆啊,”男人头也不抬,对他的莽撞有些不满,“想要把我也当做嫌疑犯来审么?”
“阁下是达鲁非的开国功臣。这里的秩序是你们一手建立的。”齐洛小心控制着说话的方式,一边避开对方的雷区,一边毫不退缩地往前迈步,“而监察官就是为维护你们建立的秩序的最有力防线。如果我的行为对您有所冒犯,我只能恳请……要么配合我,要么废除我。”
“这么说你有案子牵扯到我?”手上的节奏被打断,雷枢索性停了下来,脸上带着一种长辈不怒自威的气势,“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我就听听是什么理由让你有必要打探我。”
齐洛暗暗握紧了手。他从一开始就明白,让白肆去搜集这个男人的情报多半是徒劳无功的,在达鲁非等级森严的壁垒之下,不管多么了解雷枢,也没有办法接近他分毫,而唯一的希望在于,以自己作为诱饵,能够激起对方的兴趣,让他主动送上门来。
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不容浪费,齐洛没有拐弯抹角,将一直带在身上的照片放到桌子上,那是白肆为齐梓所画的肖像,也是姐姐现存于世的唯一一张影像。
“请问您认不认识她?”
雷枢看了一眼,神色没有变化,“有些眼熟,能解释一下吗?”
“她叫齐梓,是我的姐姐,过去一直居住在夹层区。”齐洛平静地叙述,“她在达鲁非的时候,曾经是一起暴力犯罪的受害者,那个案子至今未破。但我在追查丘堡黑市的过程中,发现她和黑市有密切的关系。现在有一些线索表明,她似乎通过黑市和您有过接触。我想知道这其中的缘由,若因此烦扰到您,也请谅解。”
“把私人感情混杂在公务里可不是监察官该有的样子。”雷枢不慌不忙地评价着,“我们和中心区是存在一些正常往来,都是在合法范围之内,若每个监察官都听了一些莫须有的谣言就来找我确认,我就要怀疑安全局存在的必要了。”
“若我有违反监察官的任何守则,今天之后任凭处置。但既然我已经在这里了,希望您不要拒绝我的疑问。那时我在贺泽打仗,没有尽到照顾家人的责任,政府许诺的赡养费时断时续,她似乎靠着为军队打工维持生活。我只是想知道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否则我无法心安。”齐洛强调着这一点,为了降低对方的警戒心,也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他决定只字不提关于白肆和士兵工程的敏感信息,只把最低限度的信息透露给对方。
被青年不肯动摇的眼神所催促着,男人总算认真了一些,稍微坐直了身体,将照片重新拿在手里看了看。这时候,一旁的副官走了过来,将两杯冒着热气的红茶放在了桌子上,齐洛在点头致谢的时候不经意与他四目相接,那是一双像警犬般严阵以待的眼睛,即便穿着不适合运动的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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