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度低音 第10节(3 / 3)
并不是会在意这种小事的人,他答应了一声,大方把手伸了出来。
埃尔德·阿莫只略微看了一眼,心里已经有了数。他点了点头,道:“我很喜欢你们这些中国孩子,有天赋,练习也足够刻苦。北美圈浮躁,长久呆在那里容易把灵气磨光。你的选择很明智。”
白朗没想到会从埃尔德·阿莫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评价,有些哭笑不得。他想起来欧洲之前,弗里德曾说欧洲古典乐圈古板傲慢,呆久了会失去对音乐的热情。外界都说阿莫和弗里德在年轻时是一对灵魂好友,有过数次经典合作,没想到连说话的思路都十分类似。
祁斯年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还不谢谢老师?”
白朗忍不住笑了,清脆地说道:“谢谢阿莫先生。”
埃尔德·阿莫看了祁斯年一眼,目光里流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神色,看向白朗的时候也有了些兴趣:“既然sean这么看好你,那么试试吧。”
白朗懵了。他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转到了他的身上,也不知道所谓的“试试”是要做什么,只是想到这半屋子的乐器,大概有了些不怎么好的预感。
果然,埃尔德·阿莫站起来走到乐器架子的边上,摸着下巴看上面的乐谱,说:“既然是弗里德的学生,应当擅长莫扎特。a ajor怎么样?”
这句话是疑问句,白朗却并不认为那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
祁斯年站起身来,端着杯子走到阿莫的身边,表达了不同的意见:“我觉得不合适。不要bas ntuo,也不要改编,就要协奏曲。”
“你说得对。”阿莫点点头,赞成他的意见:“那就不要莫扎特。”
祁斯年又喝了一口咖啡,在架子上成堆的谱子里挑挑拣拣,又看向白朗,突然停下了动作,笑了笑:“恰空怎么样?”
白朗呆呆地跟两只狗站在一起,觉得自己像一只待宰的鸡。
“二重奏吗?”他问道。
祁斯年动作优雅地放下手里的杯子,笑着说:“独奏。埃尔德想听听你的演奏方式,可以吧?”
白朗有点紧张,但任何一个成熟的演奏家都不可能拒绝这样绝佳的表现机会,他定了定神,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信,说:“当然可以。”
阿莫摘下眼镜看向祁斯年,皱了皱眉:“恰空是协奏曲?”
祁斯年把双手插进裤子口袋里,语气不急不慢:“无伴奏不也很好?没有哪首比恰空更全面。”
白朗默默听着他们的对话,觉得这对师徒的相处方式更像是多年老友或是合作伙伴。也是,到了祁斯年这样的水平,即便是大名鼎鼎的埃尔德·阿莫先生,也不会再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的学生。
埃尔德·阿莫想了想,也赞成祁斯年的看法。于是随便拖了张椅子坐下,说:“那就恰空。来吧,白,不用紧张,让我听听你的音乐。”
白朗的琴声结束在一个悲怆无比,又意味深长的多段和弦里。纯一度的re双音缓缓落下,气氛仿佛坠入无边而亘古的死亡。
白朗闭着眼睛,久久无法从情绪中挣扎出来,直到祁斯年单薄的掌声在耳边响起。
他睁开双眼,正撞上祁斯年饱含微笑的视线:“bravo,白朗,很棒。”
白朗小心翼翼地放下琴弓,他有点没有把握,忐忑地看向阿莫大师的方向。
埃尔德·阿莫闭着眼睛,向后靠在椅背上,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片刻之后,他看向白朗,也点头鼓起掌来,但似乎依然还在思考着什么,并没有说话。
祁斯年用眼神安抚了一下白朗,才笑了笑,说:“埃尔德,这么好的恰空,不点评一下吗?”
埃尔德·阿莫看向白朗的眼神似乎跟刚才有了些区别,他又看了祁斯年一眼,开口居然问道:“你们两个认识很久了?”
祁斯年并没有意外,只是笑了笑,含糊地说:“算是吧。几年前在茱莉亚认识的。”
“难怪。”埃尔德·阿莫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这才道,“不错,不亏是弗里德的学生,基本功很到位。”
白朗不知道这句“难怪”是不是夸奖,他有一种考完试等着出成绩的头皮发麻的紧张感,只好平平淡淡地说了一句:“谢谢。”
埃尔德·阿莫又接着说:“我从你的音乐里,听到了sean的恰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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