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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狼记 第20节(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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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姬终究是在做琵琶女时伤了身子,加上生产损耗,虽有调养,仍未活过三十岁。

去世时王岫仅十岁,由王近一手抚养。

王巍虽然当年说了狠话,但如今见儿子惨状,于心不忍,允他回来。

半年后,王近带着王岫,重新归家。

父子也不知道算不算彻底和解,反正王近住在家里,只要不胡来,王巍便不大管他。

王近也的确未胡乱,他从前宠爱碧姬,碧姬死后,竟改了宠美姬的性子,不再亲近女色,在家钻研音律,混混度日。

说是混混,却无论缶筑笛箫,皆奏清音。

再不碰琵琶。

王峙将往事讲述到这,闭了双唇,要告诉裴爱的故事,已经讲完了。

裴爱心中没由来的一阵难过,明明王近现在的生活,甚至王岫的吃穿用度,都好过建康城里大部分百姓,却莫名觉着父子俩可怜。

还有王近,他好食五石散,裴爱出嫁前,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说那高门子弟许多好五石散的,算作风潮,但她千万不要跟风,也不要与那些人走近。因为五石散迷人心智,服食多了,不仅身体溃烂,连性子也变得疑神疑鬼,狂浪轻浮,甚至满嘴谎话。

裴夫人说,她有个堂哥,原先性子纯良,后来染上五石散戒不掉,就变成了谋财的骗子,为了继承裴家家产,甚至妄图谋害她这个妹妹。

父亲裴一收徒讲学,其中有条规矩,就是门人断不可碰五十散,一旦发现,逐出师门。

这么看来,贪服五十散的,定不是什么好人了。

可是王近却不像坏人?

也许……好与坏,并不似黑与白那样分明。

裴爱这边胡思乱想,王峙那边,也自个发愣。他给裴爱讲了许多关于王近的旧事,但就像一本厚书,不可能全都诵读出来,到底是挑着跳着讲的。

有些小细节和印象深刻的记忆,默然浮现在王峙脑海里。

多年前,王峙才只七、八岁。

那时的王近与别的叔叔不同,他不以长辈自居,且熟悉孩童间的言语,王峙没有兄弟,却恍惚觉着王近就是自己的哥哥。

所以王峙总爱偷跑出去,找王近玩。

那时还开着酒肆,有一次王峙过去,店门关着,上面挂着个牌子:今日欢喜,钱足,不开业。

往常遇着这个情况,王峙肯定是独昂哐哐叩门,唤王近出来。但这天不晓得是中了什么邪,他竟一个翻墙,悄悄潜入。

正好一屁股跌坐在后院,夏日高长的草丛掩盖了他的身躯,他在草后偷看,见碧姬站在秋千上,王近一手荡起绳索,一手在后护着她。

秋千高高扬起,碧姬欢笑,重落下时,她回头一望,探起脖子,吻上王近的唇。而王近着揽腰回吻她。

那时王岫已经出生,旁人都觉着这是王近和碧姬的晴天霹雳,应日日愁苦。但王峙每次去酒肆,却都见着欢声笑语,王岫虽然傻,但碧姬和王近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嫌弃和不耐烦,王近甚至去学习孩童的流行,不管王岫的智力有没有好转,一夫一妾都觉着开心。

王近同王峙说,他从未指望儿子智力超群,只要王岫身子康健,能好好活着,他就已知足。

那时候王峙年幼,有一问一,问王近为何执意与琵琶女在一起,在一起后,又为何待她如此隆重?以至于全家都嫌弃他。

王近笑答,碧姬没有什么好,可只有她入了自己的眼。至于琵琶女,只不过刚刚好是她附属的身份。她可以是琵琶女,也可以是公主,但这些都与入不入得了眼无关。

这答案听进王峙心里去。

再到后来,他年纪大了,所学所做,身边的事物渐渐多起来,无瑕抽身,便与王近来往少了。再往后王近回家,王峙隔了三天,才抽得一空闲的夜晚去探望。流水凉亭,见王近立于亭中,孤身吹奏,那声音高亢振奋,听在耳中却恍觉呜呜咽咽,冷月清箫。

王近察觉来人,转过身子,注视王峙淡淡而笑。

两人生疏太久,已是两个世间的人。情还在,礼节还在,却无共话可聊。

王峙想到这,心中忽然敲钟般自问:裴爱入了他的眼吗?

意难平究竟是什么?

他侧首去俯视裴爱,见她眼神悠悠,似乎已经走神了。

王峙喉头滑动了下,道:“走了。还剩一房,今日应能拜访完了。”

“喏。”

夫妻俩要拜访的第三家,其实已算不得正规王家人——是王家嫁出去的嫡小姐,王瑰儿。

王瑰儿是王崇、王巍同父同母的幺妹妹,生得晚,比王崇小了整整十五岁。

及笄宴上闹了笑话,难觅高门,最后下嫁祖家。

她的夫婿,是王崇同门师兄,年纪比王崇还长四岁。

因此王瑰儿出嫁时,两个哥哥甚是痛心,尤其是王崇还流了眼泪,心觉委屈了妹妹。

王瑰儿嫁到祖家,一不读书,二不擅女红,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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