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狼记 第2节(1 / 2)
原来嫁的是大女!裴夫人点头,下一秒却怔忪,缓了良久,才疑迟着再确认:“王……峤?”
裴一点了点头。
裴夫人差点站不稳,身子一晃,还是裴爱眼尖扶住她。接着裴怜也来扶母亲,两女搀扶着裴夫人坐下。
身子刚刚沾着座椅,裴夫人的眼泪就淌下来,冲裴一道:“你为何定下这等孽缘啊!”说着,右手无力拍向桌面。
这可是桩害女儿的婚事呐!
四十年前,建康城里同时举行了两场侈婚。靡费之多,排场之大,至今无人超越。
彼时,最鼎盛的王、谢、萧三家,结为姻亲。
王家嫡长子王崇,娶谢家嫡幺女谢英为妻。
谢家长子谢常,虽只是谢英庶兄,却是谢家独男。他娶了萧家嫡长女萧华光。而这位萧女郎,是王崇的表姐,王家主母萧老夫人的亲侄女。
三家亲上加亲,牢不可破。
可惜,不知是不是风光炽盛,折了福分,萧华光嫁过去后,一直无所出,倒是谢常一班贵妾,连接生子。
最后,萧华光落得个先疯后死,谢萧两家因此不再往来。
而王家这边,王崇同谢英,同样好不到哪去。
两人一生相守,却仅得一个女儿,唤作王道柔,再无所出。
萧老夫人是看不惯谢英的,给儿子硬塞了许多侍妾,都被王崇碰也不碰,退还回来。
萧老夫人心急,儿子仕途顺畅,转眼做至丞相,这一房不能绝后啊!便做主,将王崇二弟的长子王达过继,做长房长孙。
王崇拗不过母亲,松口答应。
哪晓得,王达却是个不争气的,少年即沉迷五石散,某日服食过量,一命呜呼。
王达死时年轻,未正式娶妻,只有一叫燕姬的外室,肚子里怀着血脉。
这燕姬原是歌女出身,进不得家门。但眼下情况,萧老夫人顾不得那么多了,将燕姬接进门,抬做侍妾。
捧着盼着。燕姬的肚子一天天长大,诞下麟儿,取名字王峤。
萧老夫人眼巴巴抱男婴在怀中,却骤然冷了脸色——王达食五石散太多,给儿子遗下了毒性。这王峤,生下来就是个瘸子。
裴夫人讲到这,泣道:“我常听人说,那王峤不仅腿脚不好,身子也弱,难得由人搀扶着上街,当街就咳出血来!”
明显是个命不长久的!
裴夫人边说边愁,边愁边说。
裴爱在一旁听着,懵懵懂懂,并不理解婚姻为何物。
但一想,要真嫁给一日日咳血的病秧子,岂不是过不久就会守寡?
守寡还好,不会殉葬吧?
这么一想,裴爱心中就有两分担心和害怕。
她有一个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怪病,但凡心里有一丝一毫惧怕,两眼就会不受控制流下泪来。
无法自控。
所以裴爱从小到大,在人前藏得住别的心思,却藏不住恐惧。
这会眼泪瞬间从眼眶中溢出来。
裴夫人见裴爱哭,晓得女儿是对这门亲事,对未知的王峤害怕了。
裴夫人便贴得裴爱紧些,边落泪边同裴一商议:“阿爱性子纯良,纤身弱体,真要嫁给王峤,两个人身子都不好,相互间谁照顾谁?这事……可还有回旋的余地?”
裴一摇头,与丞相说好的事情,不可再变。
再则,他并不相信世人传言,道:“夫人亲眼见过王郎咳血?”
裴夫人摇头。
裴一道:“夫人未曾见过真人,怎可人云亦云?”说到这,裴一不禁回想起,去年同王峤打过一照面,翩翩少年,只不过脸色苍白了些。
裴一便伸手搭上妻子的手,宽慰道:“世世变异,各有所宜。我看……阿爱嫁于王郎,未必是件坏事!”
父母言语,裴爱不便插嘴,但至始至终,她都在一旁仔细听着,不漏过任何一个小细节。听者揪心。
见父亲神情坚决,并没有一丝一毫要改的意思。裴爱便抬手擦了擦泪水,笑道:“阿父说得有理,婚姻嫁娶,任其自然。未见其人,不可妄下定论。”
裴夫人见女儿如此,心中欣慰,却也愈发难过
忽然,她想起另外一事,不禁用胳膊肘拐了下裴一:“唉,不对呀,王家那位还没娶吧……以丞相的作风,怎会先给王峤说亲?”
所谓的“王家那位”,又是另一段孽债了。
亲的假不了,假的亲不了,王崇对待王达,可能泛泛。待对待亲生女儿王道柔,却是心肝宝贝,捧在手心怕化的那种。
王道柔也不负期望,二八年华时,是全建康城最美的小娘子。
多少世家子弟倾慕,求亲说媒的人都踏破了王家门槛。
可王道柔却你不喜,他不爱,偏偏看上了桓家“假子”桓超。
何为假子?
当时的桓家家主,是大将军桓放。他嫡妻早逝,多年后才娶继室李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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