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南枝 第137节(2 / 3)
沈听澜认得沈义山,他是父亲沈钰身边的亲兵,那年在河渠走廊被辽人活活刺穿了右腿,后来便留在庄子里了。她将北上伐辽之事讲了,“鹠厝去岁被我们抓了,拔了舌头,又敲断了腿……也算是替你报仇了。”
“这厮阴损,该有此报的。”沈义山闻言,心下畅快,“我们也听到些消息,知道冀北那位有火器的苏娘子一定就是二小姐。”
沈若筠也问他们庄子的事,见安置在此的物品,都被沈家庄的人照管得极好。尤其是那些书籍,每年还要搬出来晒两次。沈若筠叫乐康拿了清单,将沈家的重要物品,书籍与自己的衣物首饰、母亲祖母的物品清点带走。现银就留在庄里公账上,那些大件家具不好带走,在此地也折不出什么价,干脆就留给各户。
“以前走的时候顾不上这些。”沈若筠道,“眼下我们也定了住处,这些大件东西,不好带走,就赠与你们。”
沈力他们哪肯收,沈若筠道:“你们用不着就先放仓库里,公账上有银钱,可在庄里修个学堂,请先生来庄子里教孩子们读书,男孩女孩都可以读。仓库里也要多储些粮食,不管当年收成如何,都要存够庄里人一年的口粮。”
蕙哥见沈若筠回来了,忙抱着阿砚来见她。
阿砚年纪大了,整个鹅懒懒不爱动,只在见到沈若筠时扑腾了两下翅膀,沈若筠摸了摸它的鹅头。
她们在庄里休息一日,便去了沈家祖坟。
沈力将这里照看得很好,四下还种了许多青柏,郁郁苍苍。沈若筠与沈听澜先到祖母碑前,依次磕了头。沈蓟也学她们的样子,只是磕得太实诚,还磕出一声闷响来。
沈若筠忙抱了女儿细看,见她额间红了一块,心疼道,“不必伤到自己的,你曾奶奶最喜欢小辈,必不愿见你为此受伤。”
沈蓟嗯了声,沈听澜与沈若筠一道牵着她,先给齐婆婆扫墓,又去祭拜父母。
回青州前,沈若筠还是忍不住想要回汴京城里看看。辽人攻来前,这里歌舞升平,繁华热闹;辽人离开后,汴京城毁于一旦,又因疯传辽人要搬来此地,百姓四处逃生,恍若鬼城……这一年因辽人退离冀北四路,许多百姓迁回,才逐渐有些烟火气。
沈若筠与沈听澜进了城,只能依稀辨出一些昔日痕迹。车至下马街,原以为沈府必被辽人烧了,谁知竟还在,只是破败不堪,杂草遍地。
沈听澜怕荒草里有虫蛇,就将沈蓟抱着。
“这是娘以前的家,娘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沈若筠拉着沈蓟的小手,与她介绍。
她们将沈家逛了个遍,见那棵香樟树还在,仍旧是枝如华盖,芬芳馥郁。
沈若筠上前摸了摸树干,“好些年头了。”
“听父亲说,此树是高祖沈煁种的。”
沈若筠看着此树,想着既然汴京城里已有人陆续搬回,可以将老宅修一修,请庄里人照看一二,也防止此树被人伐了。
她们绕了一圈才回青州山庄,艾三娘正盼着沈若筠回来。因冀北各地的长庚医馆都有女子放足义诊,她在冀北十六州来回奔波,有许多见闻要讲与沈若筠听,也有事要与她商议。
“大名府新来的府尹苟成,实是个老顽固。那日我在大名府给一个从辽国回来的女子放足,他路过医馆,又听了路人闲话,竟觉得这些女子不肯守节,现在还要放足,真是岂有此理。”
“此人打南边来的吧?”
艾三娘点点头,“正是,他说这是大名府民众未经教化。若在南边,女子自小便缠足,在闺阁待至出嫁,不能如大名府一般抛头露面。我问他若是战乱时如何自保?他说若遇战乱,女子应殉国守节。”
“都是一般的人,没谁天生就该吃这番苦。”沈若筠想着汴京旧事,“自战事起,女子死得比男子还多。缠了足的女子,若被丢弃,便只有死路一条。”
艾三娘叹气:“可不是,好些被踩踏致死的。”
战乱死伤一事,太过沉重,两个人都默契地不再提。
沈若筠想着要如何将此人调离,艾三娘将这段时日放足的成果讲给她听。
“冀北四路缠足的女子不在少数,有的女子缠得太久了,脚已变形,得日日拿活血化瘀的药泡一泡,这块开支不小。有的女子刚缠,能正回来,只是要养上一阵。虽药材是长庚医馆发的,但因耽误事儿,有好些女子不愿。”
“真定府的李大人,强制城里的女子来长庚医馆放足,有些女子觉得放了足会被夫家休弃,故而不肯。”艾三娘最担心此事,“我真怕她们回去……又自己缠上了。”
沈若筠道,“医身易,医心难。”
艾三娘叹气,“我也弄不明白了,以前以为女子缠足都是被强迫的,怎么现在不叫她们缠,她们还不乐意了?”
沈若筠想起周皇后让孔先生编纂《女则》,给赵月娘缠足的旧事,“这个谎言着实妙极。只要叫女子相信,她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成为一个男子的妻子,自是只能往这个方向努力。她们以为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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