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后他们悔不当初 第20节(1 / 3)
中正楼里有一座高楼,是司马节建来摘星用的,顶上四方亭里可放瓜果酒水,也有帷幕能挡风,四周看台有两丈余宽,宽敞空阔,极目望去,上京城尽收眼底。
远处飞来一抹黑,原是只灰白色的信鸽,因着要夜里送信,才抹成了漆黑色,它对自己一抹黑的形象格外不满意,待腿上的信筒解了,便咕咕叫着飞到池子里,煽动翅膀洗浴,洗完飞到大老虎背上,老虎龇牙,就地一滚,那白鸽丝毫不惧,一鸟一虎便打闹起来,扑成一团。
信只薄薄的一条,元呺的亲笔信。
陵华道,已成。
崔漾指尖微动,极薄的信纸裂成齑粉,散在了风里。
崔漾沉吟,诏守在楼下的申兴许晨上来,赐与二人军节,吩咐道,“申兴你带几个人出宫,去城门口迎接麒麟军,迎进城后暂不回营,直接围住高、郑、刘、李、宴五府,如若有异动,按谋逆罪论处,满门抄斩,就地处决,去罢。”
崔漾给许晨递了一封密信,“过两日便会有前线大军的军报陆续送回,你亲自去给秦将军送信,带着一列斥候,自长安城到晋阳,沿途埋下钉子,暗中监视各郡县过卡的情况,每两日一次信报送回京,事关北地军需输送,务必小心。”
一则需叫秦牧知晓京中形势,安稳军心,二则二月一过,改朝换代的消息便能到达诸侯各地。
滨海萧寒,荆楚吴越,没有一个不是有野心的,倘若挥兵直指京城,她顺势谋划,吞掉晋阳吴顺后,便可与其一战。
今年中秋,如若能用萧寒、荆楚的城池做二十六岁寿辰礼,便是可开怀一笑的乐事。
申、许二人接了符节,应声称是,这便去了。
崔漾负手立在栏杆旁,漫不经心看星河月夜之下,上京城灯火通亮,淡红色廊灯掩映屋檐房舍,层叠绵延,至远山巍峨,仿佛一幅静谧悠远的天宫画卷。
楼台上一虎一鸟扑成一团,蓝开知晓那猛虎极有灵性,只要不做伤陛下的事,便不会发难,是以也不害怕,提着袍角上楼,见礼请安,“陛下,再有一个时辰,禅位大典便要开始了,正服龙袍已经送来,该沐浴更衣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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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睑下似有水光
崔漾扫了眼小宦从, 问道,“我看阖宫上下,倒是你最从容, 先前不见慌乱,也不逃跑, 眼下也还是一般心态。”
自叛军压境,百官罢朝请名起,宫中宫女宦从逃跑了一大半, 为造就她逼不得已捉襟见肘的情形,便也没拦, 也不想拦。
蓝开听出这是夸赞了,顿时笑成了一朵小雏菊, “前头的陛下内苑不爱用宦从,顶头的宦从最多传个笔墨,小的从小就是宦人,在浣衣处洗衣服长大,陛下挑中小人,小人怎么也竭尽全力为陛下效忠,咱也认真做事了, 当真是死了, 那便是命了,不过陛下您乃真龙天子降世,小人是要跟着陛下享福了。”
崔漾倒是被他逗笑了, “放心, 死不了, 因为反抗朕的人, 死了。”
蓝开小眼睛亮晶晶的, 小碎步跟在后头,中正楼寝殿门大开着,宫灯次第,禁卫层叠,血腥气肃杀。
崔漾进去时,司马庚正站在舆图前。
那五丈长的江山舆图绣在厚实的绢布上,与传国玉玺一样,是太/祖时留下的瑰宝。
舆图原先一应是墨色,司马庚继位前,大成实际能掌握的京畿区只有上京城以及上京城城郊三十里,最糟糕时,除了崔家军,皇帝名下可用的兵丁数目百人不到,甚至于养崔家军,以及这样三百兵士,还需得司马庚节省开支,从内府出军粮。
十二年的时间,京畿区自上京城往外延伸,东至吴楚,北至晋阳,南及广汉,西至临兆。
有些是靠兵力平叛,有些则是小国臣服。
司马庚从国库空虚,无兵无粮,手无寸铁走到这一步,如若给他一点气运,不是关中粮仓五年大旱,或是手里多有两名能用的战将,或者上一任皇帝司马节但凡给他留下一点口粮,大成非但不会是现在这样,甚至早晚一日能在他手中恢复太/祖时天下一统的荣光。
大成掌控区外被描成赤红的地界,是滨海萧寒,漠北麒麟军,吴王吴顺,南王吕仪,荆楚李合才。
丹砂色刺目,似乎时刻提醒着帝王,那是尚未完成的霸业。
司马庚目光落到被圈起来的陵华道上,问崔漾,“你凿垮了通济渠临水坝,水淹陵华道?水渠两旁的农田,你——”
崔漾踱步进殿里,“年前你不是和王铮商量过,改通济渠接济水,灌溉面更广?废物利用罢了,总要有所牺牲。”
他本是事先做了安排,待农人们的粮食秋收后,再行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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