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权君王偏要强求 第41节(2 / 3)
给他看鹤顶红的用意, 但却以打马虎眼的反问, 来消弭心中的巨大畏惧。
沈书云伸出手, 将丝帕从朱霁手中取过来, 并不想去解释丝帕里的是什么东西,以及着一枚细小又危险的鹤顶红代表了什么意思。
她知道,聪慧如朱霁,其实已经看明白了她的心意。
沈书云叹息一声,沉下眉眼,充满了惋惜地规劝他:“世子,你我有缘无分,便从此发乎情,止乎礼,如何?”
朱霁看向她,低垂的睫羽在面容上投下了哀愁的阴影,以至于让他几乎要相信,她所说的“心里有他”是真真切切,并不掺假。
片刻之间,朱霁有一分动容,只要她心中有他,便是让他就此肝脑涂地,或者拱手让出江山前程,那也未尝不可。
但是到底是权欲满怀,意在整个天下的乱臣贼子,如何能接受这样“发乎情,止乎礼”的结局。
他是意在九五的诸侯之子,不是什么尾生柳下惠。
何况,他对她向来根本不曾“止乎礼”。沈书云是美人,她的一颦一笑,纤腰素手,他都想永远揽入怀中,情既然不可遏制,礼又怎么能恪守得住?
他是自投罗网般入京的,此刻更不能被任何事吓退,这任何事,自然也包括她在当下的威胁。
以死相逼?
他倒是很想看看,墨泉边被看到一丝春光都要吓得花容失色的娇俏大小姐,如何慷慨赴死。
不过是闺阁女儿的小把戏,以为找一枚鹤顶红,他就知难而退么?
大不了,得不到就毁掉……
朱霁被自己一瞬间的毁灭之心惊了一下,他的目光灼灼如火焰,看向平静如水的沈书云,带着一丝嘲讽之意,笑道:
“呵呵,沈大姑娘也会玩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战场上伏尸百万流血漂橹的场面,在下见的多了,也不过只是一堆死骨死肉罢了。一粒小小的丹药,就要吓退我么?”
沈书云也不恼火,只是默默打开了丝帕,丹蔻般的指尖捏住那泛着死亡的幽光的鹤顶红,朱唇轻启,似乎瞬间就要吞服下去。
一下子,朱霁慌了神色,立刻伸出手去,将她手中捏着的鹤顶红狠狠夺下,赶忙扔到了地上。
她是真的敢吞。
他蹙着眉头,怒火熊熊看着眼前这个纤细柔弱的女子,难以想象在这幅秀美端庄的皮囊下,还有这么一副决绝到疯癫的心肠。
“沈书云,你是不是疯了?”
朱霁捏住她在雪天里早就冻得冰凉的手指尖,用雪缎的衣袖去揩拭其实并未沾染上什么的指腹,生怕鹤顶红的余毒会沁入她的肌肤,哪怕一丝一毫也不能够。
他焦急而忧虑地忙乱,沈书云却带着动容与怜悯看着他。
“世子看过那么多战场上的厮杀,却依旧不能对我以铁石心肠,这可不合乎帝王之术啊。”
朱霁不理会她的阴阳怪气,确保她的手指并没有沾染上哪怕半点红色,才默默舒了一口气。
沈书云在佯做吞服鹤顶红之前,早已经周密筹划了今日对朱霁的“劝退”,但当她看到一贯自负到不可一世的安王世子,真的会因为她的折损而乱了方寸的时候,沈书云觉得心头被什么东西重重击打了一下。
她以为她说的“我心中,有世子”,应当是一句怀柔的话术,此时此刻才明白自己一路走来,对眼前这日月入怀、才华卓绝的人,也早就暗许了芳心。
如何能够拒绝这样的深情厚谊,如何能够抵挡一个优秀如斯的帝王血脉为了自己肝肠寸断的挚爱?
祖父并没有教过,她亦未曾学会。
沈书云这时候才知道,一直以来她未曾察觉的,对朱霁从反感变为欣赏,从诱哄变为感恩的转变,正也是为他钟情的过程。
“沈书云,如果你再发这种疯,我可以确保你死得比吞鹤顶红还要痛快,但不是现在。”
朱霁抬起眼眸,里面已经氤氲起来一片雾气。
男儿有泪不轻弹,朱霁忘记自己上次哭是在几岁,只是此时此刻,确实有了巨大的委屈。
自从被先帝指为世子,朱霁便很少有什么委屈的事情,哪怕在蓟州确有什么令人头疼的繁冗政务,或者被安王误会了什么,朱霁也只觉得是一路走来必然要经历的荆棘,因此坦然领受,从不曾觉得委屈。
若算起来,倒是在沈家的这大半年,朱霁在沈书云这里蒙受了不少委屈。
但这一次,无疑是最重的一回。
重到,让他的眼眸愤怒中带了泪光。
她凭什么可以让身份尊贵又才华横溢的自己,一次次为她用破心思,一次次溃不成军,即便是她要死,也会先一步折磨死他。
“疯子。”
朱霁在心里暗暗地骂她,却又更加清醒,自己是永远无法戒断对这个疯女子的痴心了。
戒断一种令人舒服的东西,譬如甜点或者水果,总是容易。但是若戒断那些让人微微有些痛苦的东西,譬如烈酒或者水烟,总是十分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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