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权君王偏要强求 第2节(3 / 4)
来:“女儿知道父亲宦海沉浮,十分不容易。一朝天子一朝臣,从前咱们蒙先帝圣眷,如今却被新君故意冷落了。眼前安王世子又要入府,正是多事之秋,这时候最怕您与祖父离心离德。还望父亲处事更周全些,唯有拧成一股绳,咱们这百年世家,才好继续繁荣壮大。”
每一句话,沈书云都说得谨慎得体,偏偏沈崇听起来,没有一句让他感到快慰,仿佛自己是不肖不贤的纨绔子,女儿倒成了顾全大局的长辈。昨夜他没能亲自迎接荣恩公回府,何氏因此受了责骂,他一早就听到了枕边风诉苦,此时此刻长女的一番劝诫,反而一下子引爆了他的脾气,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够了!你不过也是个未出阁的闺女,怎么装的这般老成持重?世人都说你千好万好,我看你不如你妹妹!她虽然任性了些,到底还有点女儿家的天真懵懂,你如今是什么样子!你不是你祖父,这些话不必你来教训你老子。”
话说出口,沈崇也很意外,自己为何会如此动怒。可是,这番气话把他架了起来,于是便希望从女儿脸上看到畏惧、惶恐或者哪怕一丝后悔和惭愧,只要有一丁点以上的情绪,他就可以立即熄灭心中的怒火。
然而,沈书云坐在那里,沉着冷静地看着他恼羞成怒的模样,眼神中甚至还有一丝怜悯。
这丝怜悯让他的无能和失败无处遁形,心头愤怒更加无计可施地蔓延开来,气得拿起八仙桌上刚刚漱口用的茶杯,用力砸在了地上。
瓷片在地上爆裂,又飞溅起来,一块指甲大的瓷片朝沈书云飞过来,正好割伤了她的手腕,一瞬间鲜红的血就从半寸长的伤口里冒了出来。她惊惧了一瞬,连忙用衣袖捂住。
茶杯摔碎的声音,让屋外的何氏和念春等人,急忙推门进来了。看到这般情状,何氏没有先过问沈书云的伤,反而是过去抚慰沈崇:“郎君莫要和大姐儿置气,她再受公爷宠爱,也不过是您的女儿啊!”表面上是和事,其实谁都听得出来是在挑事。
看着眼前的一双荒谬的长辈,沈书云只是微微叹息了一声,就从容地从圈椅上起身,对沈崇说:“父亲息怒吧,方才说的事情,请尽快安排曹管家去办理。”然后,缓缓往外走,直到迈出了绿野院的院门。
念春极为担忧沈书云的伤口,一路上念叨,皓白的手腕上落疤可如何是好。
沈书云倒并不放在心上:“祖父身上的疤痕多了,他说每一道都是战功。这么小的伤,明日就好了。”
只不过想起父亲那愤怒的眼神,沈书云心里也是难过和无奈的。
回到蓬蓬远春,思夏便呈上来一个锦盒,说是曹管家方才差人送过来的。沈书云走过去才想起来,这是安王世子给她的石色颜料。
昨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四宝太监公然说这是送给她一个人的礼物,着实有些让人羞臊,沈书云一点也不想过去细看这东西。
倒是念春在锦盒前仔细端详,一个又一个昆仑玉的小瓷瓶齐整排列着,里面是流光溢彩的宝石颜料,简直精美奢华到了荒唐的程度,目瞪口呆之余,念春也有惊讶发现:“大姑娘,盒子缝里怎么还有一张字条?”
沈书云接过来打开看。
她学画十年,自以为见多了名家书法,可还是一瞬间有几分惊异,这蝇头小楷写得金钩铁划、气韵潇洒,实在是好。再看书笺的内容,竟然是安王世子朱霁的亲笔,正文只有十六个字。
“沈氏云娘芳鉴:
三岁一别,崇敬十里。石色薄单,聊表芹献。”
落款是:朱门孔阳谨启——孔阳应当是他的表字(1),堂堂皇室国姓,被他写成“朱门”,朱门酒肉臭的朱门吗?短短一张字条都满是一股子离经叛道的意味。
父亲的愚蠢和继母的嚣张并没有困扰到她太多,倒是这封小信,让她烦躁起来。
“这上面写得什么?”念春识字不多,好奇地问,却看到沈书云脸上露出了不豫之色,十分不高兴。
她命念春取来蜡烛,把纸条点燃后,迅疾地扔到了画案上的建水里。那漂亮精致的信笺不多时就成了一抹灰黑。
“这个安王世子,恐怕不是什么安分人。”沈书云对念春说,“三年前,他应当是在先帝的寿辰宴上见过我,我却记不得他长什么样。哪里有弱冠之年的大男人,给闺中女子这样送礼物的,也太冒失无礼了。今后他住进咱们家,你们都要提防着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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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孔阳,出自《诗经·豳风·七月》:“载玄载黄,我朱孔阳,为公子裳。”
作者有话说:
朱霁:偶像,我给你的礼物又贵又难得,喜欢吗?
书云:喜欢你个大头鬼,你的情书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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