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1 / 1)
陈徵不信佛,便在门口等。
初春,归元寺正值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人来人往,香火不断。
寺门口的樱花开得正旺,不少拜完佛出来的游客都要钻到那片樱花林子里拍照。
不能开车上来,叶琬沂进去了陈徵才发现自己的烟还在车上,只能去找小贩买了一包,顺便借个凳子坐下。
可第一口,他就失声笑了——
佛门重地,竟有人敢卖假烟。
可等人实在难捱,陈徵勉勉强强抽完了一根,像是在抽纸,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叶琬沂在人群里挤了许久,才终于出来。
虽然人群密密麻麻,叶琬沂一眼就看到陈徵坐在不远处的摊位前,一个大男人坐着一个小板凳,眸色淡淡,微微弯着,嘴巴一张一合,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小贩的话。
这样漠然的人,竟深深印在在她几十年后的记忆里。
“走吧。”
陈徵回头看她,歪着头,问:“叶律师,能扶我起来吗?”
“哈哈,哥,跟女朋友真有情调!”
小贩捧场地开着玩笑,一脸揶揄,可叶琬沂面无表情,但也无奈地伸出手。
陈徵顺势扣住她的手起身,对她笑着说:“谢谢。”又转身:“不是女朋友,再乱造谣,我律师该生气了。”
“哎哟哟,还律师,牵着人家姑娘的手都不愿意放!”
叶琬沂看了下被紧握的右手,想要抽回瞬间陈徵直接松开。
他的声音响起:“多牵会又不犯法。”
叶琬沂下山走得很快,夜间起了大雾,今天阴天,路多少有些湿滑,可她竟穿走出一种投胎的速度。
“叶律师,前面有金矿还是后边有厉鬼?”
“一会还要去看沉曼瑜两个孩子,你快点。”
沉曼瑜被逮捕时两个孩子还在学校,这段时间是完全靠着大女儿的班主任在照顾,说是妈妈出差了,两个孩子才安心住了两天。
可眼下两个孩子又重新焦灼地找妈妈,一直麻烦班主任也并非长久之计。
叶琬沂连夜查了国外收养孩子的政策,可是就算真能办好手续,两个孩子大概率会被分到不同的家庭,从此天南地北,不知道她们能不能接受。
班主任未婚,刚出来工作没两年,自己租房子住着,白白净净,眼睛很亮,还未脱去校园里的稚气和清纯,把两个孩子照顾得很妥帖,她们甚至还有了新裙子。
看见叶琬沂,两个孩子都怯生生的。
班主任让她们先回房间等着,又把叶琬沂带到院子里。
“孩子们敏感,我们坐这儿谈。”
班主任语气略带着些歉意,给两位倒水,
叶琬沂开门见山,从包里掏出沉曼瑜的存折,放到桌子上:“这是她们妈妈留给她们的,一共二十万,你先用着,麻烦你了,我这段时间会想办法把她们送出国找人领养。”
“可是他们未必愿意。”
“所以需要你帮忙劝一劝,我能给她们考虑的时间不多,或者说,我没有义务一直这样帮她们。”
“叶琬沂……你之前是不是帮她们的爸爸打过官司?”
班主任终是拿起桌上的名片,不敢确信地开口问。
“是。”叶琬沂依旧语气淡淡,面色平静如旧。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僵,班主任拿着名片反复翻看,却说不出一句话。
陈徵有节奏地敲着桌面,蓦地开口:“张老师,你考虑清楚,能付出多大努力,或者说,愿意付出多大努力?”
“我还有事先走了,希望本周内可以给我回电话,麻烦了,张老师。”
陈徵往车上一坐,不急着启动,开口问:“叶律师,我给你当了叁天司机,有工资吗?”
“我也算是在为se打工,还把自己的钱贴了进去,你怎么不说给我报销?”
车子启动,陈徵笑了,问她是不是活菩萨。
沉曼瑜的存折里明明只有十万,叶琬沂自己贴了十万,相当于把帮陆国萧打官司挣的钱全吐了出来,她努力将近一个月,做了个无用功。
叶琬沂并不想作何回答,便不再说话,仰靠在位置上,只觉得浓浓的倦意袭来,她缓缓闭上了眼。
陈徵还在说些什么,她听不见了,灵魂浮浮沉沉,肉体如小舟飘在大浪的海面,她此时已不属于她。
陈徵开得很稳,车上静悄悄的,路灯一盏盏飘过,两人的脸穿梭在灯光下,变得忽明忽暗,叶琬沂难得睡得这样深。
梦外,一滴泪悄然滑落她的脸颊,很快消失在衣角边上,无人知晓。
夜,还很长。
‘佛祖在上,受我一叩。’
请保佑我的陈徵——
这一生诸事无忧,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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