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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已成魔 第8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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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沈逐不想与他告别。

想追他回来,囚他于怀中,永不分离。

可是他终究该走。

“老爷,大夫请您去偏院看看……”仆役不知何时到了他的身侧。

“怎么了?”

“皇太孙那边似乎真的快醒来了。”

沈逐点了点头:“扶我去。”

严双林才上轿,帘子还未曾放下,便听见一声尖叫声传来。

有人惨叫:“杀人了——!”

他一怔,大步返回,走入沈逐的主院时,廊下躺椅上那个身影不在了。他问仆役:“沈逐人呢?”

仆役正在慌乱茫然,答道:“刚去了偏院。”

严双林在这一刻已有不安,他对沈逐家中何其熟悉,不用仆役带路,他已疾步往偏院赶去,待到偏院,已有数人从里面冲了出来,其中一个衣袍上溅满鲜血的,正是沈家大夫。

厢房大门半开,严双林推门而入,抬头便瞧见那沉睡已久的皇太孙竟已醒来,手中握着一铁器打磨成的菲薄利刃,捅入了沈逐的胸口。

血流成河。

严双林浑身都凉了,他几乎是凭着本能抓住了皇太孙赵浚的手,道:“请殿下放开利刃!”

皇太孙急促喘息着,瞧向严双林,过了片刻才认出他,许久不曾开口说话的他气若游丝:“我、我……认识你……你是奉安。”

“是我。殿下,是我。”严双林跪地落泪,“请殿下放开沈逐。”

也许是体力不支,也许是严双林的哀求有了作用,赵浚松开了手。

严双林扶着沈逐倒在地上。

赵浚手中的血液染红了锦被,他看着血液,恍惚片刻惨笑起来:“沈逐辱我父身躯,我、我身为皇太孙,怎能放过这样的仇人……我醒来有几日了,耗尽一切,奋力一击……也算是,也算是为父雪耻。”

那些过往的仇恨,一年以来的昏迷,早已让赵浚油尽灯枯,哪里还有曾经无邪贵气半分存在,他脸色惨白,急促喘息,一口污血自口中喷出,与沈逐之血混在了一处。接着皇太孙赵浚倒在床榻上,竟已奄奄一息。

“……赵戟……逆贼……”他低声道,气若游丝,似不甘心。

严双林对赵浚说:“我主已经杀韩传军、又夺开平府,如今势如燎原,先太子之仇我主赵渊定会清算。赵戟逃不掉的。”

他说完此话,赵浚瞧他,似乎要看他是否真心。

片刻后,仿佛得到了答案,这个饱受困难搓磨的十岁孩童,合上了双眼。

“二哥啊……”他唤了一声赵渊,便停止了呼吸。

严双林将血流如注的沈逐搀扶出了房间。

院落里的人都跑远了,于是一切寂静。

血从沈逐的胸口顺着衣襟奔涌出来,混在了泥泞之中。

他紧紧握住了严双林的手。

“奉安……”他道。

“我在。”

“谢太初曾说我有大劫难,又似有大功德降身。你们都说这指的是谒陵之乱与赵浚。”沈逐道,“其实是你……”

“你说什么?”

沈逐用带着鲜血的手,抚摸他的脸颊,他躺在心爱之人的怀中,含泪而笑:“林奉安,遇见你是我命中的劫难,救了你是我今生的功德。”

严双林潸然泪下。

“我是罪孽深重之徒,做了乱臣贼子的走狗。一世都洗不清这样的过往。死在赵浚手中,你不用伤心,不过是必然之结局。我不后悔。”

沈逐倒不算悲戚,只看向严双林方向,可是他眼前模糊,于是他笑了笑,问:“你……还记得那日你唱的词吗?”

“记得,是柳永的《雨霖铃》。”

“我始终……始终想听你再唱一次……就最后那一阙。”

严双林张了张口,许久都无法让声带发出声音,过了好一会儿,他擦拭眼泪,沙哑唱道:“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他泣不成声,以至于歌声更荒腔走板。

可沈逐却听着,仿佛回到了曾经的那一夜,遇见了曾经的那一个人。

他选了一条错误的路,做了一件错误的事,可终归,遇见了一个值得的人。

也算不枉。

一阵秋风吹过,那片停留在严双林肩头的红叶,悄然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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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去

戌月寒露日。

黎明还未到来,东边的天空已经亮了,通红的光芒着凉了半边天。从万岁山半山腰上便可以瞧见浓烟滚滚从通县方向而来,随着寒风弥散在整个外城区。

消息很快便随着羽林卫的急令军一并入了城。

说是不知和人烧了通州粮仓,近三十万石粮食付之一炬,本来可守城坚持等待江南援兵的京城内顿时没了底牌,显得岌岌可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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