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章吉 第42节(1 / 3)
长孙愉愉真真地感受到了陆行眼里的恶意。那幅《新篁图》在他眼里似乎比自己好看多了,他明显是恋恋不舍地挪开眼睛的,看向自己时还颇有责怪之意。
但有求于人,长孙愉愉还是努力保持着该有的礼仪。
“我需要再端详三日才能动手。”陆行道。
长孙愉愉眼睛一亮,“这么说,你能修复?”
“勉力而为吧。”陆行点头道。
长孙愉愉知道他们这种人,讲究谦虚,什么话都不会说满的。只是不懂他为何要看三日,男人看大美人都没有连看三日还不累的。
但三日后长孙愉愉再到陆行家中时,却见他满眼红血丝,神情有些憔悴,不由问:“你这是晚上不睡觉地在看么?”
陆行的书童泉石道:“回县主,我家公子这几天晚上都没怎么睡,一直盯着画在看。”
陆行扫了泉石一眼,嫌他多言,泉石立即垂下脑袋出了书房。
“那要不你休息一下,明天再开始修复?”长孙愉愉语带犹疑地道,她当然是想尽快修复这幅画,却又怕陆行这么疲惫反而毁了画。
陆行狐疑地看了眼长孙愉愉,似乎在质疑她会这么好心?
“你这么累,我怕你毁了这幅画。”长孙愉愉实话实说地道。她当然不是不懂说话的技巧,实话说出来主要是为了拉开和陆行的距离,别以为她多来几次,他就产生了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长孙愉愉一边如此自傲,可一边又怕这是她杞人忧天,自作多情,但防患未然嘛。
陆行顺势点了点头,“也好,其实县主不用过来的,画修复好了我会差人送过去。”
“不,我要看着你修复。”长孙愉愉实在是太好奇了,她就是想不出陆行能怎么修复这幅画,再且她娘现在开启了碎碎念的紧箍咒,陆行这儿可是她的避难所。当然原因却是不能对陆行说的。
“县主不放心的话,自然可以。”陆行神情有些倦怠,所以语气也很冷,“只是县主每次来马车都堵在路口,阻碍了街坊邻居进出,还请县主稍微替他们考虑一下。”
长孙愉愉扫了扫陆行长案上的砚台,真想拿这石头砸他脑袋上,她华宁县主肯屈尊降贵到这种小巷子里来,是让整条巷子都生辉好吧?
不过说起砚台,长孙愉愉又扫了扫陆行那方青蛙砚,然后眼睛就挪不开了。
这方砚台是随形就色而雕刻的,砚石右侧高又呈青色,所以制砚人就顺势雕刻了一只正俯身看着砚池的青蛙,眼睛大大的,憨态可爱,而砚池边上的石色呈现青黑色,所以制砚者雕刻了几只向青蛙游去的蝌蚪,尾巴摇曳,情态逼真。
长孙愉愉一眼就看出来了,制砚者雕刻功夫之高,实在罕见,因为小到青蛙和蝌蚪肌肤上的细节他都照顾到了。
这方小蝌蚪找娘亲的砚台很是得长孙愉愉的心,她就喜欢这种憨态有趣的文房器具,而那些个历代名砚都太规矩了,反而不是很得她心。“你这砚台谁制的呀?”长孙愉愉说着就将还没磨墨的砚台拿了起来,想看下面的铭款,岂料却什么也没找到。
这样的精工之品竟然是出自无名氏之手?长孙愉愉觉得纳罕,“还挺好看的。”
陆行从长孙愉愉手里将砚台取下来在案上重新放好,“拙作能得县主欣赏是下官荣幸。”
“你制的?你自己亲手制的?”长孙愉愉诧异道。
陆行则是好话不说二遍。
长孙愉愉知道他的臭脾气, 话绝对不肯说多半句,否则就好似亏大了一般,吝啬之极。
“不错不错, 没想到陆修撰你雕刻功夫也出类拔萃。“长孙愉愉又认真地赞叹了一句,然后满眼真诚地看向陆行。
一般人都应该懂她的意思吧?长孙愉愉其实不是那么眼皮子浅的人,也不会跟人要东西, 主要是这砚台的确得她喜欢。
话说了两遍, 陆行却是一点儿反应没有。
长孙愉愉心想, 个书呆子知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但凡能被她华宁县主看上的东西,其主很快就能名声广播好么?今后他陆九就能跻身制砚一道上的大师之列了, 晓得这重要性不?
奈何陆行装傻,长孙愉愉虽然感兴趣却还是逼着眼睛挪了开去,结果就看到了躺在旁边的碧玉纸镇。
寻常纸镇差不多都是四四方方的, 即便是雕刻也是寻常人物山水, 但这枚纸镇却是一柄近一尺长的伏羲式样的古琴形,长孙愉愉摸过的名琴可太多了,她自然看得出雕这纸镇的人对制琴一定大为熟悉,琴的头、项、肩、腰、尾、足以及琴面弧度和龙池凤沼都是按照真琴的比例所制,看着非常协调。
长孙愉愉又忍不住地拿到手里把玩, 这琴形纸镇甚至还绷了琴弦,她试着用手指轻轻拨了拨, 琴音清悦, 竟然真可以弹奏。
长孙愉愉完全克制不住地又拨弄了起来, 轻轻咳嗽一声道:“你这纸镇也挺别致的哈。”
陆行又从长孙愉愉手里将纸镇取了下来放好, “县主该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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