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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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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嬉笑着蹲身行礼。

霜娘笑着摆摆手:“你们玩罢。”

她自扶着朱红廊柱,看着阶下细密的雨幕出神。

午后的天空灰蒙蒙的,雨丝轻缓而连绵,院子里摆着的几盆花受着雨水不断的洗涤,叶子绿得如新发一般精神,花朵随着微微颤动,愈加楚楚动人。

这么欣赏了一会,过了起初惊喜的劲头,霜娘的兴致也就消了,毕竟只是下雨的话,其实并没什么好看的。她重新返回屋来,进了书房。

打从周连营回来,她就再没想起摸过笔了——这么算来,她的作息是没改,但日常还是受到了影响的。

天色不好,屋里有些暗,春雨把灯点起了,再立在一旁磨起墨来。

听着沙沙雨声,霜娘心平气和地提起笔来。想应个景,但自身古文水平有限,她沉吟片刻,只想得出诗经里的一首《风雨》来,便落笔默写下去。

起头“风雨凄凄”四个字刚写完,霜娘就觉得有点抽,这真不算应景,而且因为自己心下犹豫,写出来的字形也发软,想揉掉,又觉得好好的一张纸未免浪费,硬着头皮把整首默完,才揉成一团丢了。

重铺一张纸来,这回她收敛了心神,不管应景不应景了,悬腕提笔,认真写起来。

这回直到最后一句时都没出差错,最后一个字是“喜”,她写到半截,忽听外头小丫头们的动静有点乱起来,跟着就是芳翠的声音:“六爷回来了。”

霜娘意外,笔跟着一歪,字中的那一横就直直冲出去了。

这种练笔废一个字就等于整篇废掉,霜娘对着那不合群的一横心痛了一瞬,暂时还是没舍得丢,搁了笔忙忙往外头迎人去了。

因下着雨,周连营的脚步比平常略慢,手里举着把油纸伞,刚行到了院中。

石板路上摆着好些盆花,他的目光从一盆茉莉花上溜过,新绿的叶里,藏着无数雪白的花朵花苞,水珠滚动不休。

“六爷今天回来这么早。”

听得这比丫头们都格外熟悉些的招呼声,周连营把伞举高了些,循声望去。

霜娘迈过门槛站在廊下,隔着雨幕,他只见她乌黑的发,细白的脸,月白衫子浅碧罗裙,他心头一动,不由扭头又望了那盆茉莉花一眼。

再回头时,便见霜娘又往外蹭了两步,他脚下加快,几步上了台阶,道:“别出来,看湿了你的裙子。”

他收了伞,芳翠想接,手刚伸出半截,春雨已先一步接过去了,她低着头退了两步,站去一边。

周连营往里走,边道:“忽然下了雨,雨天不便往别人家去,所以回来了。”

原习惯性要往西次间去,余光瞄见另一边帘下透出的亮光来,他顿住,就转了向,进了书房。

书桌上的笔墨摆放一看就是个正在使用中的状态,他在书桌后站定,见铺着的纸墨迹未干,显是刚才书就,便拿起看了起来。

霜娘不大好意思,站在旁边道:“无聊所以练一练的,我的字不好。”

周连营笑了笑:“我的字也写得一般。”

骗人。霜娘忍不住睨他一眼,陪太子读书的人,就算学问没那么高明,写字这种门面功夫怎么会差?

她伸手要夺:“别看了,这张写废了,该丢掉的。”

周连营早已注意到那个写坏的字了,太明显,满纸规规矩矩的小楷,独有它一个破了格。他松手让她拿了去,道:“我回来得不巧,扰着你了。”

霜娘团起丢进了字纸篓:“怎么怪得着六爷,我自己的心不定。”

她话是随口客气说的,说出了口才觉得有一点点不对,练字没什么,心不定易被干扰也没什么,然而再加上她练字的内容,那就——很有点什么了。

她想应景所以挑了《风雨》,但这首诗并不是写景诗,虽然每句的句首都跟风雨搭边,但作用只在起兴,它的真正重心着落在每句的后半截,尤以末句最广为人知——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这是首怀人之作,更宽泛一点看的话,可以直接把这当做是一首情诗。

所以,那啥,这么引申下来,风雨天,怀归人,心不定,她整个言行加起来,大致等于相如情挑文君,唯一一点对不上的是性别反了。

——这误会真大了,就算她想主动一下,以她这个感情生手加学渣,也布不出这么精致含蓄又浑然天成的局啊!

想解释,从哪解释起呢?怎么说都感觉越描越黑,霜娘傻站住了。

“我坏了你一张纸,赔你一张罢。”

周连营的反应倒很寻常,霜娘听这一句,不由松了口气,心想他应该是顾及她面子,没有顺着加以调笑,把话题带开了,或者也有可能是他就不好这一口——虽然他看着不是粗放型,但口味这种事,看是看不出来的,和外表也不一定要相符。

她等着周连营下一步的动作,不知他是怎么个赔法。但跟着却是她被拉过来,按到椅子上坐下,周连营拿起笔,塞到她手里,问道:“你是自己学的卫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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