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1 / 2)
班上的同学很少有人能认出我,他们只知道每次考试的时候我才会出现,而我偶尔一次出现在课堂里,却像瞎子一样闭着眼。
我和老郭也在那几年里成了忘年之交,他闲着没事的时候就会开车来山上找我下棋,有时则拉着我和师傅去镇上的饭店吃饭,聊一些我感兴趣的事情。
有时候他也会告诉我一些他家的情况,比如郭大龙现在又胖了,取个更胖的媳妇,生了个胖丫头,比如他常年在外的二儿子又升了官,比如郭小龙在北京找了工作,找了女朋友,马上就要结婚了。
大傻有时候也会来山上找我,他如今已经二十四岁,身材高大得吓人,不过他每次和我掰手都会输给我,他的嗓音变得粗矿而雄浑,每次看到我的时候依旧要老大老大的叫着。
他有时候也会告诉我一些小秘密,比如他某天晚上趴在墙头上看到村里朱寡妇的女儿在洗澡
而咱们曾经神秘的王家村,也终于安宁了下来。
起码暂时安宁下来。
师傅
那些年里,我之所以没有听母亲的话搬到县城里住,除了要和师傅学习道法之外,实际上就是想多陪陪师傅。
因为我在某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从师傅的头上看到了一行小字。吴真卿,祖籍湖南,清德宗光绪九年生人,正一道第六十三代护法人,太阴观第二代观主。道家先天无极十二道尊令持长者
师傅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睁开眼睛看着我。那一行小字随即隐没在师傅头顶的白光之内。
我记得以前我无论如何也看不清师傅头顶的小字,哪怕是他熟睡的时候。
师傅什么话都没有说,以前我这样的时候他总会来骂我,但是这一次他没有。
我转过身,走到太阴观门前。眼泪偷偷地流了下来。
从那以后,我就发现师傅身上的气越来越少,我发现一向爱干净的师傅床上竟然有头发掉落,还有我在晒他的被子时,闻到了一股让我害怕的气息,那种气息只有迟暮的老人身上才有。
师傅有时候会在晓风吹拂的清晨飞到太阴观观顶陪着我一起练紫气东来,我们师徒俩就那样你不言我不语,他欣慰地看着我十年如一日练就的一身本身。
我却坐在观顶,看着大日出生,眼睛通红。
如今我的道术虽然还没有师傅那样出神入化,却也都学得有模有样,欠的只是火候而已。
有时候我会学着师傅的样子站在被微风吹动的树梢上眺望远处,看着远处一些农家里炊烟袅袅,看着他们日升而作,日落而息。
我和师傅的关系就在这样的沉默中维持着。我每天还是坚持着自己的功课,而师傅却再很少出来陪我练气,他身上的气不知从那一天起开始不受控制肆意波动,会自行散出,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道观总有一些东西被破坏。
比如被切断的烛台,变成碎片的阴阳卦幅,跑到山下的功德箱,还有一天早上钉在我床头的一根黑玉头簪。
师傅说。他活了一百多岁,练了一百多年的气,已经将气练到了极致,练到先天,这世界是有规则的,也是存在因果的,他一生无敌,到了晚年身上的气已经强到有些不受控。
师傅怕他的气会伤到我,就让我搬出去,也好让他清静清静,我没答应,师傅看了我一会,就自己搬到了太阴观的前殿里住,我生怕师傅会着凉,有时半夜起来帮他盖盖被子,那些天夜里,师傅时常梦呓,念叨着一些人的名字,偶尔也会像老人那样时不时地哼哼几声。
可是有一天晚上,我忽然听到了前殿里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我连忙爬起来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却发现师傅睡眼惺忪地坐在床边,他脚下滚着祖师爷雕像的头。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师傅慌张无措的样子,他老泪纵横,说祖师爷好不容易积攒的善男信女的功德被他毁于一旦,他把我拉到他旁边,让我给祖师爷磕头,他说咱们太阴观出了个好苗子,未来也必将能守住道尊令,号令天下玄门,正心坤宇。
师傅的身体一天天苍老下去,有时白天叫他的时候他也会听不见,也是从那时候他开始记忆模糊,时常忘记一些东西,或者是将一些名字搞混淆。庄华妖才。
师傅的记忆力在年轻时候是过目不忘的,他走遍中国大大小小无数个山川,见了无数个或大或小的人物,他都能记得他们的名字,可是到了现在,他有时候竟然连我的名字都会忘了,想了半天也只能叫我一声:“徒儿。”
师傅告诉我,他以前收了三个徒弟,大徒弟是孔子的后人叫孔德成,为人忠厚,有才学,又孝顺。
二徒弟叫袁门隐,小的时候跟在他身边八年,后来非要参军打仗,再之后就音讯全无了,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师傅跟我讲了很多大师兄和二师兄的故事,可是他却从来都不提他的三徒弟,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师傅没说,我也就没问。
师傅说,他的徒弟里面,天资悟性最高的就是袁门隐,但是他的野心太大,师傅没敢将太阴秘术的终极法门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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