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她不太想殉葬 第59节(1 / 2)
若是真的养起来,怎么会只给一口吃食。
身处囹圄,自然不愿意看到其他无助的生灵亦遭苦难。
骑射的师傅、书房的机会、封地、幕僚……
既然做了她的孩子,就尽她所能给了最好,可是许是她跌进了自己设置的陷阱,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这是齐坞生本应得的。
他的生母是名正言顺从中正门抬进来的大齐皇后。
是前朝的第一位皇后。
他的外祖是世家之首的周家主,是百年前和开国皇帝分庭抗礼的人。
他和太子流着一样的血,是比齐晟还要高贵的嫡子。
他不是什么宫女所生,也并非是天生晦气,他被奸人所害沦落至此,所求一切不过是物归原主。
她不去说,亦不去解释,隐瞒了事实作壁上观他在尘埃中苦苦挣扎。
他们之间的隔阂本就愈发深远。
——从她宁愿逃走也不愿留下解释一二时,曾经的情分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美人跪在佛寺门前,只觉得漫天神佛无一人能给予她庇护,
金玉做的神像只会更加冰冷。
脸颊像被刀割了一样痛。
她伸手碰去,原来不知何时泪已经布满了脸侧。
走到今日,哪有什么功成身退可言。
初入宫时,不过是想搏取一条生路。再然后,便是替太子做事,身不由己。等后来江南水患事后,又想秋家站稳朝堂,父兄再不受人胁迫。等这些都实现后,又心中惦记着昔年的仇怨,使尽浑身解数也要报复回去。
朝堂事她管了,后宫权她也掌了。
本以为是生死仇敌的周家王家最后看来都是一路人,只是利聚而来利散而去。世事中黑白对错的界限对她而言早已模糊一片,甚至连问心无愧都无法做到——坐在那个位置上,怎么可能真的池水至清。
走到最后忘记了最初的最初,她只是想活命。
「欲壑难填,贪心不足。」
秋仪抬头看向纷纷扬扬的大雪,只觉得每一片雪花都并非纯白,而是混着让人目眩的灰色。
她突然有些释然地笑笑。
她凭什么觉得能功成身退,凭什么觉得自己就有那样的好运气,能够得到了一切后说不要就可以利落离开。
身后火光大亮,马匹发出低沉的嘶鸣。
有人踩过所有的泥泞来到她的身边,伞撑起,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所有风雪。
国寺刚刚紧闭的门骤然大开,好像一直在等着这一刻。
国师走出,带着弟子恭敬叩首:“参见陛下。”
他们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见了。
她也不是很在意了。
有人将她轻柔的抱起,他的怀抱很温暖。
她抖了一下:“你就在等着这一天?”
圣上将人带走,暗枭却没有立即离开。
国师站在国寺那已经腐朽的门槛内,身后是显得人异常渺小的巨大佛像,那尊佛慈眉善目,但是在阴影中好似无端窥视人间中事,神对人痛苦的蔑视于不在意自半阖的眼中倾泻而出。
净尘忍不住上前一步,但是被国师拦着,到底没有踏出那半截门槛。
他有些焦急:“你们要把她带去哪?”
没人回复他。
暗枭首领一袭黑袍,头顶暗色斗笠遮住了所有的神情。他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右手紧紧按着腰间的佩剑,好像在评估这两个人是否有留下一命的必要。
国师神色平静,同暗枭首领对视一眼。
这些人行动有素,做事干净利落不留痕迹,想必是齐坞生手下最为精锐和神秘的卫队。为了找她出动这些人,该夸他用情至深,还是笑他多此一举?
这些人的佩剑恐怕稍有不慎就会出鞘,留在此处也不过是在等一个来自主人最后的命令。
他知道这命令为何迟迟不来,因为这是帝王给他的警告,猛兽在宣誓主权的同时在向觊觎它珍宝的人施压,
纵使他看透这一切,比起手握生杀大权的君王来说,不过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国师万分清楚,他若是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说,那人在宫中的日子反倒可能好过些。
自己若是管了,说了,表达出丝毫的在意和偏袒。有些人的嫉妒心,燃烧起来是要将所有人都吞噬殆尽的。
暗枭首领靠在不远处的树上,默默擦拭着手中的利刃。
遥远处地面与天空相接的地方有一丝天光渐渐亮起,一个身穿太监服饰的人不紧不慢的端着一节明黄的圣旨从山下走来。
是徐启夏。
他笑呵呵地前来,先是慰问了一下彻夜驻守的暗枭:“大人们辛苦了。”
看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国师和他那也不顶什么用的徒弟对暗枭来说简直易如反掌,于是颔首轻笑:“徐公公过誉,不碍事。”
等到徐启夏转过身来,面上却换上了另一副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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