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她不太想殉葬 第39节(2 / 2)
起来,十里八乡的媒人几乎踏破了她那小小房屋的门槛。
谁知冯姑娘却说:“我曾有一两情相悦的青梅竹马,亲手将我卖进了那户人家。恕我此生不想再碰这些儿女情长了。”
媒人们纷纷抹泪表示理解也不会勉强,背地里捶胸顿足扼腕叹息,只恨这上天嫉妒红颜,给了她如此命运多舛的前情。
除开这婚嫁之事以外,冯姑娘刺绣做衣裳的手艺倒是一等一的精妙,纹样图案放在京城都会是最为时兴的技艺。
吴镇的人哪里见过这样好的绣品。更确信了冯姑娘来历不俗。
只是她有一个规矩,无论谁买了她做的衣裳,都不能穿去或者卖到京城。
青年连着几日没有见到冯姑娘,于是壮着胆子又去问那编竹筐的婶娘:“阿姐,冯姑娘究竟为什么不出来了?”
“啊呀,县丞家的千金说是要出嫁了,托冯姑娘赶制一身见夫婿的衣裳呢。”
“她这几日估计都要忙疯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催的这样急。”
青年有些不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成亲还要提前见夫婿吗?”
婶娘忙活手中的事,敷衍:“那谁知道喽。”
春雷暴鸣,扰的人惊悸忧思不得安睡。
往往这样的时节,那些记忆中已经淡忘甚至毫无印象的片段会措不及防地进入梦中。
「小孩,跟我走吧。我很擅长要饭」
——她,原来有过那么灵动活泼的时候。
「安心睡吧。」
——秋娘娘也曾夜半为了习武受伤的他更换锦帕。
「若我出事,便让兰贵人照顾你吧」
——为什么他没有早一点发现她情绪的不对呢?
「那个孩子……烦得很」
——她当时,知道他在窗外吗?
「我为你要一块离京城最远的封地,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昔日的对话,究竟是将他放逐,还是藏着更深的秘密。
……
「那得你成为皇帝才行。」
勤政殿的龙床上,身着黄袍的男人突然惊醒。
他宽阔有力的胸膛微微起伏着,额头前有一层薄薄的汗水。
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梦见她。高傲的、鲜活的、肆意的、尖锐却脆弱的她。那些因为无人敢在他面前提起,也无人肯帮他回忆的她。
齐坞生开口,声音有些干哑:“掌灯。”
年轻俊美的帝王沉默着坐在床前,打量着入眼所见的所有明黄的事物。在沙场用汗水混着血水终于得到了这一切,可是当初许诺了他爱意的那个人呢?
他以为秋娘娘喜欢有权势的男人。
可是当他成为这个天下的主人时,秋娘娘却不在了。
没有只言片语,没有解释。
他们说,她死了。
她的来去都像是琢磨不透的风,一切全凭她的心意。
她高兴的时候哄着男人们为那一点权力斗的死去活来。是不是她不高兴了,她觉得没有意思了,就这么狠心把所有人抛在身后,从容赴死?
他愤怒过,质疑过,可是永秀、秋翰、兰太妃,所有曾经与她亲近的人都没有表露出任何异常。暗枭无论怎样查都只会一次一次告诉他——
贵妃娘娘确实自先帝驾崩前半月就再也没有出现在这世上。
他想,是啊,大抵她是真的不在了。
一个人若是活着,怎么可能了无痕迹?
他忽地起身披上一件外袍,此刻已是深夜,当值的宫人不知所踪。新帝连发冠都没有佩戴,赤足走出了门外。
徐启夏看到圣上的模样,讳莫如深地给了身旁人一个眼色:“摆驾永宁殿!”
御驾到了永宁殿宫门口,
这座宫殿修建时规格制式就不同寻常,此时荒废了大半年,更显得凄凉诡异。宫苑内竟然已经生起杂草,可见平日无人踏足。
听到动静,耳房中点起一盏灯。
一个瘦高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他的头发梳起衣着整齐,显然是半宿未睡。
和有些散乱狼狈的齐坞生比起来,倒是执意守在这无人处的永秀精神更为好些。
“你不睡,半夜跑到我这撒什么疯。”
徐启夏站在宫门口,身子背对着里面脸朝着墙,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肩膀,果然无论他见多少次,都无法适应天下竟有如此胆大妄为之人。
不过想到这疯太监的主子是那曾经权倾朝野的秋贵妃,他又顿时不觉得奇怪了。
见齐坞生没有回话,永秀嗤笑:“都过去多久了,你还是这样。后宫里的人被你吓破了胆子,不敢提她的名字。无人陪你思念她,你就跑到这里来。”
赤足站在碎石和荒草中的帝王贪恋地看着这座熟悉的宫苑,想努力找到曾经的痕迹。但是他知道这不过是饮鸠止渴,他只会一次次失望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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