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经论道的太后 第57节(1 / 3)
郑焕这几年在朝中也很得力,去年调到了中书省,如今做了三品的中书侍郎。
她母妃总让我给他张罗着说一个续弦,奈何他自己不肯,我也罢了。
今年的春日很暖和,过了二月末我便不再用炭了。因此我的身体也有很大的起色。
我的宫里来了一个很懂稼穑的宫女,听说他们家原来在苏杭侍弄着一片大大的牡丹园子。
她不仅会种牡丹,还会栽兰花,会架蔷薇。会为我的院子引来三三两两的蝴蝶。
阿扎这两年大有长进,不看书也能引经据典的讲出一大段的《左传》和《春秋》,还会背诵《楚辞》。
她已经二十岁了,我琢磨着什么时候把她送出去,找一个可靠的小伙子,往后安田置宅,好生过日子。
不要跟着我,像苏泽一般将自己半辈子的好时光都葬送在这深宫里,那不好。
皇帝自去年病好以后,已不再像以前一样一天十个时辰紧抓着朝政不放。
今年他也经常到我这里来陪着我一起看花儿,但是每次我想跟他絮叨一会儿的时候,他都会不小心睡着。
我知道他累了,他老了。
然而,春日里有多暖和,冬日里就有多冷。
刚进了十月,我宫里的炭火已经不能断了,所幸今天的日头很好,外头也没有风。
皇帝早上走的时候同我说,下了朝要带我上御花园看梅花去。
江南新供的洒金梅和品字梅这两日开的极好。
又说,为着我如今腿脚不好。
他破例让人赶制了一乘大的辇舆,他和我可以一同乘坐。
哪怕我如今已经有些老态龙钟之像,但还是簪了点翠,施了口脂。
等着他回来带我去看花儿。
但是等了许久也不见他来,我以为他或许和臣工们商议朝政耽搁了,因此不作他想。
不想,到了快要传午膳的那个时候,皇帝身边的总管跌跌撞撞的来报我。
娘娘快去看看吧,陛下适才在朝堂上忽然吐血不止,如今昏厥过去了!
我大惊,连让人备了轿辇抬我过去。
到了的时候,太医们还在床前轮番诊治着,郑焕带着郑煊和郑烊跪在一边,见我来了又忙上来见礼。
我道,在这里守着也无济于事,人多了反而闹腾,你们各自回府吧,你们父皇醒了我再派人到府上告诉你们。
这般说着,他们三人才各自回去了。
我悄悄问总管,皇帝原本好好儿的怎么会吐血呢?
总管小心道,今儿上朝时,大人们提及了国本之事,工部,户部以及中书省,门下省都附议让大殿下即位东宫。陛下原本道此事要再做商讨。谁知大臣们不依,两相争执,便把皇上气着了……
我正待再问他,那边的太医已来回话说,陛下心脉受损,百虑攒心,身子早已亏空不已。
如今又心神受了刺激,这才气血上涌,气急攻心。
怎么样,严重么?
陛下这是积劳成疾,加上去年的病症复发吗,恐怕等闲不能恢复。
顿了顿又道,按时服药,好生照料也可无虞。
听着太医的话,看来皇帝此一病不算轻省了。
我心里头难过,但还是有条不紊的看方子、熬药,又吩咐宫人们拢上炭火。
叫人从我宫里取来我日常用的细软用具,准备在这里照顾皇帝。
太医们没有说错,往常皇帝昏迷十二个时辰总要醒,这回却两天一夜都没有动静。
我心里头没底,坐在他床边实在是煎熬。
好不容易等着他第三日的晚上才清醒了,我才又叫太医来把了脉,喝了药。
他虽清醒了,只是气色还是很不好。
来不及同我多说两句话,又着人端笔墨来,说要下旨召灿儿回京。
我一听这话,只觉得心都掉到谷底去了,只是又不好当着他的面忧虑,因此只坐着不再吭声。
他却像知道我心中所想一般,握着我的手道,子润,朕的身体,自己知道,这两年,朕实在是太累了,累的管不动了……
早些让灿儿回来吧,免得,免得……咳咳
话未说完,他又一阵剧烈的咳嗽。仿佛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似的。
我赶紧上去拍着他的背,又帮他倒了杯水递过去。
他并不接,只看着我道,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坏了大事……
我不语,只眼眶酸涩,说不出话来。
他又握着我的手,艰涩道,子润,朕早前不是故意不让他回京,朕也知道他在外头凶险异常。只是,北疆的大军他还没有接管,朕不放心。
手里头没有兵,到底不能成事,如今好了,他在北疆牢靠了,朕可以放心了。
至此,我的眼泪终于簌簌而下,但还是勉强道,想这么多做什么?你如今的任务就是养好病,太医说了,好好儿喝药到明年开春儿就好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