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每天都想跑路 第55节(1 / 2)
陆在望面上尽是茫然。
回北境?
可北境如今已是刘兴堂坐镇,一山不容二虎,一军也无有二帅,陆进明此时去北境作什么?还要把她带着……陆进明似是看出她心中疑惑,对着祠堂外冷寂的院落嗤笑一声,“早年一个小小的兖州他刘兴堂都守不住,谁给他的狗胆敢接老子的北境军?倒真是不怕磕掉了牙。”
陆在望忍不住道:“你女婿给的……”
陆进明满面的肃然被她这话给噎了下。
刘兴堂的确是太子的人,要说打仗的本事他也不是没有,原先兖州郡遭毁,是两军对垒所致,不大怪的到刘兴堂头上,可这人泰半功夫都拿来溜须拍马,做人做事也颇有些首尾两端。屁股搁在北境,心却十年如一日的长驻京城,和京中贵人千里传情。
原先陆进明执掌北境军,跟东宫又结姻亲,刘兴堂不敢得罪。也之后他渐渐发觉陆进明和他太子女婿的关系并不十分好,连朝中也对陆家多年盘踞北境之事颇为忌惮,这便让刘兴堂抓住机会,他一边在北边拍陆进明马屁,一边将他的动向尽数告知东宫,左拥右抱的好不热闹。
后来太子对陆家生疑,暗中撺掇陛下将陆进明调回京城,刘兴堂便乘风扶摇而上,歪着屁股坐进了北境军主帅大营。
可要说刘兴堂其人,陆进明拿脚都看不上,若随便调个人就能守住北境,那陆家几代,是专门去寒天雪地里吃干饭的?
陆进明冷哼道:“老子守北境,那是赤胆忠心的守,可有人非要疑心老子拥兵自重,老子也没辙。老子是后继无人,若新将能稳住局势,我无话可说,可若守不住,那就是天命,我朝北境的疆土,从始至终都得和陆家拴在一块。”
陆在望听见“后继无人”这词,顿觉膝盖一痛。
可要是让她去北境……那还是后继无人吧……
陆进明说这话时十分自负,而且是对着满墙陆氏先祖说的,立朝以来,赵氏想夺陆家的权也不是头一回,哪回夺成了?陛下和太子用刘兴堂推他下台之时,陆进明一点没慌,就是心知肚明,必然会有今日。
陆在望虽是陆家子孙,可站在旁观的角度,你老陆家狂成这样,夺你的权也不是没道理……
这话她当然不会说,这些年来,她可是在家族荫蔽下,躺的最平的一位。
陆在望细细品他话中深意,小声问道:“听爹的意思,北境的局势稳不住了?”
陆进明沉声道:“早该稳不住了。”
陆在望:“爹早就知道?”
陆进明不答,她又问:“在刘兴堂接手北境之前,爹就知道?”
她这话看似是问,但尾调落的很轻,听起来便像是在陈述事实,陆进明目光发沉,直直落在她身上,陆在望怂惯了,看老爹这眼神就发怵,忍不住挺了挺腰背。
陆进明轻哼一声,“脑子倒不算笨。”
他在北边这些年,军中皆是亲信。且多年交手,北梁人打个嗝,纵隔着寒雪凛霜,他也知道对方今日是不是吃了蒜。
北梁军有异动他早就嗅到端倪,只是时机不好,说不得。
与其愤愤不平,不如默然退让,让朝中和陛下亲眼看看后果。
陆在望道:“爹好贼……好深的心思啊。”
陆进明不轻不重的瞪了她一眼,又道:“你从前年纪小,你娘和祖母都说你身体不好,禁不住战场风沙,可我近年瞧着,你在京中上蹿下跳的惹事,并无身体不好的模样。男儿自当建功立业,为陆家,为你日后妻儿挣一番功绩。”
他顿了顿,语气从严厉转为和蔼,颇有些语重心长:“你过了年就十七了,早该是知事的年纪。收拾东西,后日跟爹走。”
陆在望听完,默然片刻,欲言又止。陆进明皱眉道:“有话直说。”
陆在望抬起眼,直白道:“我不想去。”
她眼神清亮,面色沉静,并无以往抱头鼠窜,躲躲闪闪的小心和推脱。却让陆进明心里咯噔一声,他这儿子,是认真怂的。
陆进明冷声道:“理由。”
陆在望答:“怕苦怕累,还怕死。”
陆进明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他嗓子眼泛起寒意,似是难以置信,陆在望能当着满墙先祖说出如此怯懦之词,陆氏男儿,从来不怕死不怕苦,世代陆家军,多少人血洒沙场,镇国之疆土,从没有人说一个“怕”字。
这是将士的血性,也是陆家世代相承的祖训。
陆在望说了,不仅说,她还理所当然的说。
怕死有什么不能说的,她是真的怕死,她也从不惮于承认自己的平庸和卑怯。
“再说一遍。”
“我不想死。”陆在望垂着眼睛,“爹,我真的不想打仗,我也打不了。”
她的后脊梁发直发硬,宽袍大袖底下,拳头也微微颤栗的抓紧,她已经想象到这话会引起陆进明怎样的勃然大怒,他可能会抄起家法把她打个半死,她只能等着那一棍子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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