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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如手足情郎如衣服 第183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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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宫,至于西北角僻静宫室前停下。

齐云戴着黑色面衣,撑红色罗伞,提灯笼送穆明珠一路来到这僻静宫室前。

若从后方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小径望去,就会看到少年手中罗伞几乎完全倾斜、遮挡于金色裙裾的少女头顶,而他自己走在夜雨中,已经湿透的衣衫与夜色一样墨黑。

长久无人居住的宫室中,有一股发霉的气息。

穆明珠手指抵在殿门上,用力一推。她身后少年手中的灯笼光,照入原本黑暗的屋舍内,照亮了里面的人。

那一对主仆,原本一坐一立在角落的案几旁,听到门响,都抬头望来,下意识去按腰间长刀,却摸了个空。早在上轿之前,他们的武器便都给收走了。

坐在案几旁的主人,金发碧眼,高大英俊,正是在扬州曾以鲜卑奴的身份被穆明珠买下的梁国小皇子拓跋长日。

只是这拓跋长日昔日做鲜卑奴的时候,固然蓬头垢面,可是此时的样貌却比做鲜卑奴时还要狼狈。

他原本及腰卷曲的金色长发,已经齐耳割断,饶是如此,仍能从他头顶、鬓角等烧焦的头发上看出,他怕是从火场中死里逃生了一回。

当初困于扬州囚笼中,他只穿了一条长裤,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此时他倒是衣裳齐全,只是穿着明显窄小的粗布衣裳,显然也不是他原本的衣裳,而且左臂和右腿上都绑着雪白的绷带,一看便是受了伤。

拓跋长日与穆明珠最后一次见面,是在穆明珠离开扬州那一日。

有孟非白做中间人,拓跋长日原本乘车出城,要与穆明珠谈一谈,但那时候他犹有傲气与底气,一定要穆明珠前来见他。穆明珠不肯俯就,于是拓跋长日便命车夫调转马头,到最后也不曾对她低头。

如今还不到一年光景,情形却已经大变。

拓跋长日坐在那积满灰尘的案几旁,碧眼陈黯,满面疲惫,高大的身躯也不自觉塌了肩膀——在看到穆明珠的瞬间,又强迫自己挺直了腰杆。

但他显然是很累的——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

在来的路上,穆明珠已经听齐云讲述了梁国这场事变——与她前世所知相差无几。

梁国皇帝拓跋弘毅终于等到成熟的时机,在内幽囚赵太后,在外命大将吐谷浑雄伏击杀死拓跋长日。

前世拓跋弘毅成功了,并由此逐渐加强了梁国皇权,秣马厉兵三四年,最终挥师南下,与大周谢钧所领的军队决战于长江之畔。

这一次的不同之处,在于拓跋长日没有死。

早在扬州分别之时,穆明珠便叮嘱过孟非白,留意梁国皇帝的动向,关键时候保拓跋长日一命;等到这一次齐云要往梁国去,穆明珠又交待了一次,若事发突然,至少将拓跋长日带回来——哪怕残废了也不打紧。

有了这双层保护,虽然吐谷浑雄重兵伏击,拓跋长日还是死里逃生、留住了一条性命,并赶在皇帝拓跋弘毅的大追查来到之前,跟着齐云逃入了大周境内。

“逃”。

拓跋长日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至少在现下,甚至他的生死都握在这位大周的四公主手中。

他还有傲气,却已经没了底气。

拓跋长日拖着受伤的腿,按着桌面站起来,跳动了两步,至少做出了迎接的姿态,用他那有些生涩的汉话道:“公主殿下。”

穆明珠走了进来。

拓跋长日径直道:“公主殿下,借我一支兵马,送我到乌桓。我舅父的部族在那里,很强大。我用舅父的兵,救出我的母亲。”

赵太后陷落深宫,尚且不知生死。

他很迫切。

穆明珠却没那么着急,将拎在手中的半壶好酒摆在案上,慢悠悠道:“小皇子既然来了大周,便该依着大周的礼节行事。”

“礼节?”

“在大周,主宾相见,一上来就谈正事是不礼貌的。”穆明珠从袖中摸出两只精巧的小酒杯来,搁在那酒壶旁边,对上拓跋长日迷茫又急迫的目光,一笑道:“这样显得咱们只有利益关系,没了交情,不是吗?”

拓跋长日的汉话只够日常所用,一时难以明白其中博大精深的意思,然而他清楚自己有所求,这位大周的公主自然也有她的条件。

如今他说了要求,该坐下来听她的条件了。

拓跋长日虽然心如油煎,仍是在桌边坐下来,盯着穆明珠倒酒的动作,神情悲切,道:“公主殿下要什么?要我服侍于你,我也答应。”

穆明珠还未说话,齐云提在手中的灯笼忽然一晃,映得暗沉的宫室内鬼影飘飘起来。

“灯笼放下。”穆明珠淡声道:“你们两人都退下。”

齐云缓缓将那灯笼放在案上,依言与拓跋长日的那名扈从退下前,又深深望了穆明珠一眼。

女孩背对宫门而坐,灯笼朦胧橘红的光洒落在她金色的裙裾上,似一场迷离幻梦。

宫室门扉合拢,秋雨声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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