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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节(5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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赚到的钱,相当于一家农夫在地里忙活一整年。而十石米运到数百里之外,人吃马嚼,至少得损失一成。十把铁锹被商贩拎在手里,却可以轻松上路,在几百里外重量不减分毫。

能在淮扬大总管府内,坐上一局之首的,谁都不是傻子。相关的账目算得非常清楚。先前之所以纷纷站出來劝阻朱重九,是因为担心他盖空中楼阁。而如今,粮食这块地基终于有了着落,先前的所有反对理由,就必然不攻自破。

“老夫,老夫看來是真的老了…你们说这些,老夫不懂,也从沒经历过。老夫尽量不扯你们这些晚辈后腿便是…”逯鲁曾推了下鼻梁上的玳瑁架子老花镜,喟然长叹。自从孙女婿朱重九把此物给了自己之后,老进士眼前世界一下就明亮了数倍。原本看不清楚的东西,现在都毫末必现。

淮扬大总管府下面的八局一院,禄家已经掌握最重要的吏,和最有长远影响力的学,占了九分之二。大总管的后宫,到目前为止,也只有自家孙女一个。如此大的影响力,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孙女婿有些事情做得过了,就尽力劝他一劝。如果他的确有自己的理由和打算,禄家又何必通过公开唱反调的方式彰显自己的存在?那既不是做皇亲国戚的道理,也不是做臣子的道理。

“把正对着沙洲那段江湾都画出來,像先前在淮安那样,做一个独立的工坊区,倒也合适…”比起逯鲁曾來,苏明哲更是对朱重九亦步亦趋。他学问一般,能力也有限,能始终占据大总管府长史位置,并且始终紧握正淮扬地区的钱袋子,完全靠的是资历和忠心。所以非但自己从不给朱重九添麻烦,发现有谁敢添麻烦,还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咬得对方遍体鳞伤,“以前在淮安时,臣等就有画片儿办作坊的经验。如今照搬过來,不过是放大了一些,容纳了工坊更多了一些而已。无论是资金,还是人手,都不成问題。”

“如果在江湾那边,修一座新城的话。将來万一有事,江湾与扬州,就可以互为犄角!”参军陈基的话一向不多,但每次都颇有见地,总是能让人眼前一亮。

徐达立刻接过他的话头,大声补充道:“如果能组织灾民,挖一条水道,将运河与江湾勾连起來就跟更好了。工坊里所有出产,都可以直接从水路运回扬州入库。而万一江湾那边传來警讯,扬州城内立刻就能从水路调兵过去…”

“挖水道和修新城的事情,就包在在下身上…”知府罗本看了一眼苏明哲,很小心地回应,“只要苏主事能保证钱粮充足,扬州城内的闲人有的是…”

“只要大总管一声令下,工部,工局上下,将全力以赴。如果,如果届时,届时扯了大伙后腿。就,就唯,唯小,小人是问…”已经改名叫做黄正的黄老歪,结结巴巴地表态。从一届工头跃居一局主事,他比任何人都心怀忐忑,总觉得万一因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而耽误了大总管的事情。自己就是淮安军的千古罪人,就是死上一百次,也其罪难赎。

非但是他,眼下整个工局内的所有官吏,以及各家工坊内的所有管事、工头,心里的想法都差不多。在几个月,最远不过一年半之前,大伙还都不过是个下贱的匠户。甭说衣食无缺,连最基本的人身自由都从沒得到过。上边随便一句话,就能让自己连人带家眷都得背井离乡,像货物一样转來转去。而在朱总管这里,大伙儿却得到了丰厚的报酬,做梦都想不到的自由,还有别人发自内心的尊敬。敢问,他们还有什么道理不全心全意为淮扬大总管府,为淮安军倾尽全力?

要知道,眼下官办作坊里的学徒,每月的工钱也已经涨到了两吊,只要挺过了那看似严厉的试用期,这碗饭就差不多能吃一辈子,说媒的人就能踏破门坎儿。而万一让鞑子兵打过來,眼前一切就都瞬间化为乌有。家产、地位、尊严,还有老婆孩子,全都变成了征服者的战利品,他们将再度成为一群奴隶,一群蒙上眼睛就干活干到死的蠢驴…

“下官已经给县、府两级学堂,找好了教谕,只待校舍干燥下來就能正式开课…”虽然贵为朱重九的岳父,禄鲲在众人面前,却守足了规矩,从不摆什么外戚的架子,“此外,高邮、泰州和兴合等地的县府两级学堂,也安排得力人手去恢复了。还有,滁州毛总管那边,也写信來,请大总管府派人去恢复教化。下官今天傍晚刚收到信,还沒來得及向大总管请示…”

毛贵拿到了小半个扬州路的膏腴之地后,内心里头一直很过意不去。所以千方百计地试图拉近与淮扬大总管府的距离,非但政令方面,总是照搬照抄扬州。现在,居然连后备人才的培养权力,都直接让了出來。

既然毛贵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朱重九再推三阻四,就显得矫情了。因此想都不想,将大手一摆,笑着吩咐,“直接答应他,沒问題。但是给学生的钱粮和衣服,他自己出…等这届科举结束,您就可以着手帮他做起來…”

“下官遵命…”逯梁拱了下手,大声答应。有道是,端谁的碗,念谁的情。滁州那边学子的补贴钱粮由毛贵出了,人情自然就是毛贵自己的。淮扬这边只是帮着搭了个架子而已,并沒趁机捞取任何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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