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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节(2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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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之外的事情都清清楚楚?

“对啊?”施耐庵对此也百思不得其解。他半生流离,交游广阔。但接触的所有的奇人异士当中,居然找不到第二个像朱重九这么渊博的人來。仿佛肚子里装着几万册书一般,随便拿出一本來,都是万金难求的经典。

“沈某怕他,是怕他的无所不知。沈某后來之所以又不怕了,是因为有所凭恃…”沈富想了想,又非常清醒地总结,“而今天晚上,第一,沈某并沒坏他的规矩。第二,他如果想要杀沈某,在我开口询问火炮之时,已经命令亲兵把沈某推出去了,又何必给什么那么多说话的机会。这第三么,杀了沈某,天底下谁还有本事给他弄來那么多粮食?”

“怪不得你生意能做到那么大…”施耐庵越听越佩服,叹息着摇头,“跟你这等人物比起來,施某简直就是一个傻子…”

“施兄也不必过谦,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沈富咧嘴一笑,继续低声补充,“涉及到钱的问題上,沈某的心思,总是会转得快一些。胆气,也会不知不觉地变大。”

“嘿…”施耐庵气得直撇嘴,内心深处,却不得不承认,沈富的话有一定道理。

“你也别忙着笑我。”沈富想了想,非常认真的说道,“你自己将來如何,也该做个决断了。总不成六十多岁的人了,还整天东躲西藏,把那满肚子学问本事,最后全随你自己一道埋进棺材里头去……”

“嗨。。。。。。”施耐庵低低叹口气,沉吟不语。來扬州之前,他的确对此行有许多期待。在扬州这几天,通过多方面了解,他也的确坚信对方非徐寿辉、布王三、方谷子等草莽所比,值得自己毛遂自荐一回。但经历了今晚的一番折腾之后,他却又忽然发现自己的出仕之心已经不像先前那般重了。总觉得当个写书匠也沒什么不好的,至少不会因为尸位素餐,耽误了别人的事情。

“施兄你不会是受打击了吧?”那沈富是何等聪明之人,立刻从施耐庵的叹息声中,猜到了几分端倪。

“谈不上打击…”施耐庵咧嘴苦笑,“只是遇到了朱总管和你沈富,施某才知道自己从前坐井观天,是何等的可笑而已…”

“兄台可千万别这么说…”沈富闻听,赶紧摆着手安慰,“所谓商场如战场,你听说过么?沈某还给它加了一句,战场如官场。这经商、做官,本质上都跟打仗一样,乃是天底下最磨砺人的事情。施兄以前是闲云野鹤一枚,只看到别人如何如何,自己却从沒进过场,沒有过任何历练。所以跟我们在一起时,才总会被表面上的假象所蒙蔽。真的下场历炼几回,哪怕就是三、两个月时间,就会像令徒一样脱颖而出了…”

“沈兄果然会说话…”施耐庵摇头苦笑。心里多少觉得舒服了些,但士气依旧不是很高。

“不然,依沈某之见,那淮扬大总管幕府,未必沒你一席之地…”沈富却是认了真,非常仔细地替他分析,“你想想,他朱总管手里总计才有几个读书人可用?徐州起事时,恐怕敢跟着红巾军一道举刀的读书人不会太多吧…九个多月前在淮安开科举,肯像令徒那样舍了性命下场搏一把的,估计也是两只巴掌就数得过來。而如今他坐拥两路一府之地,光凭这些人忙得过來么?若是大肆启用当士绅子弟,又怎么保证那些人不会勾结起來,欺上瞒下?所以,如今之际,像施兄这样不受北边官府待见的外來户,反而是他最敢放心大胆接纳的。无他,不可能结党营私而已。况且他又素闻施兄的才名。。。。。”

“有那一阕《沁园春》在头上悬着,谁敢自称有才?”施耐庵想了想,继续苦笑。今天受到的打击实在有些重,让他一时半会儿很难缓过元气來。

“反正沈某准备在扬州开几家铺面,施兄不妨陪着沈某多停留一阵子,别急着离开…”见施耐庵始终提不起什么精神,沈富只好先施展缓兵之计。虽然朱重九说过,会一视同仁。但按照他以前的经商习惯,每在一地展开经营,肯定会想方设法先跟当地官府打好关系。而前程远大的扬州知府罗本,就是沈家下一个重点结交对象。有施耐庵这个老师在,无论如何,罗某人也会对沈家念几分香火之情。

当然,这些细枝末节上的东西,就不能公开宣之于口了。免得施耐庵书生脾气犯了,拂袖而去,伤了彼此之间情分。

施耐庵大半辈子都写书为生,哪里猜得到这么多弯弯绕?听沈富留得热情,便又叹了口气,低声答应:“也好,清源毕竟有官职在身,我住在他那里,久了难免会惹人闲话。干脆就继续叨扰沈兄,反正以前已经欠你人情许多了,不在乎再多欠一些…”

“欠什么欠,沈某求之不得…走,走,先喝碗酒去。我听说这边有一种特制的烧春,明澈得如白水一般,入口却如刀子一样火辣…”沈富立刻一把扯住施耐庵的胳膊,笑得就像一只刚刚偷吃到鸡的狐狸。

兄弟两个也是老交情了,客气的话沒必要说太多。互相搀扶着走进一家还在营业的小酒馆,点了一壶唯独淮安能产的白酒,叫了几个菜,吃了顿便饭。然后约定了第二天碰头的时间,便带着几分醉意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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