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2 / 5)
辈子都良心难安。杀人简单,廖某当兵这么多年了,不可能刀下沒有屈死鬼。可把全城八十万百姓全杀光,朱亮祖,你下得去手么?你就不怕今后一闭上眼睛,满城的恶鬼都來找你?”
“满城的恶鬼,你喝多了吧?廖胖子…”朱亮祖又被吓了一跳,随即不屑地大笑,“抢几个富户罢了,怎么可能牵扯上全城的人?那张明鉴又不是傻子,他也得想想身后名声…”
“当官的都想着去做贼了,当兵的呢,他们能不趁火打劫么?”廖大亨看了他一眼,继续摇着苦笑,“眼下扬州城内,可不止是咱们和青军。还有那么多编制被打散了的,找不着地方安置的散兵游勇,那么多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张明鉴只要开了这个头,他能控制住局势么?恐怕到时候,抢谁,不抢谁。抢到什么时候为止,杀到什么时候结束,就由不得他了?你我二人如果在城中,手下的兄弟见有大财可发,能不眼红么?到时候这滔天杀孽,是算在你我头上,还是算在那名字都让人记不住的张三、李四头上?…一旦做下了此等恶事,无论是官府还是红巾贼,哪边还容得下你我兄弟?就是你们朱家,和我们廖家,恐怕也得赶紧将你我开革出族,以免遭受那千夫所指…”
“这。。。。。”朱亮祖这辈子,都沒考虑得如此长远过。禁不住愣在了原地,目瞪口呆。情况真的会变得像廖大亨说得那样一发不可收拾么?他不愿意相信。然而,心中却有一个声音清晰地告诉他,事实就是如此。财帛最动人心,一旦当官的带头做起的强盗,底下当兵的就彻底变成了一群禽兽,随时都会跳起來择人而噬…
十一月底的天气已经有些冷了,一阵风从湖面上吹过,吹得他不断地打哆嗦。抬起头,再度望向已经渐渐模糊的扬州,却觉得整座城市显得那样静谧而华贵。这是运河上第一富庶之地,也是全天下最富庶所在。古语云,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说得便是此处。而今晚,它却可能毁于乱兵之手,自己就站在城外,偏偏对此无能为力。
忽然间,朱亮祖心里居然涌起一股期待。希望朱屠户的兵马,能立刻杀到城下來。哪怕是区区数百骑兵,就像傅友德当日突然出现于高邮城外那样,也能威慑一下张明鉴,让他无暇再祸害扬州。然而,这个期待却终归太不现实。朱屠户指挥的是一支联军,政令很难统一。又行行走于陌生的地域,不可能轻敌冒进,让已经锁定的胜局出现反复。。。。。
“起火了…”忽然间,有人指着城内,低声叫嚷。
“呀,起火了…是城东,城东成贤街方向。。。”有人跳起來,大声补充。
“大火,老天,哪个造孽的在放火…”
“老天爷啊,这大冬天风干物燥的。。。。。”
朱亮祖顺着大伙的手指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一团团猩红色的火苗,从扬州城内冒了起來。黑暗中,就像无数只妖魔鬼怪,吐出了猩红色的舌头。
这一夜,扬州变成了鬼域。有无数妖魔,在半空中放声大笑。
恶鬼
黑色的烟,在黑色的天地间翻滚。传说中富甲天下的扬州城彻底被从地图上抹去了,只剩下一座残破的瓦砾堆。数千名浑身漆黑的孤魂野鬼,绝望地蹲在瓦砾堆附近,半晌不肯挪动一下。哪怕是上万大军从身边滚滚走过,也仅仅抬一下眼皮,然后就又蹲在了原地。双手抱着膝盖,将身体缩卷成团,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走一般。
当朱八十一带着联军赶到扬州城外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扬州城沒了,扬州人也沒了,包括扬州城内外的敌军,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有一头恶鬼,在昨夜突然张开的大嘴,将居民高达八十万,天下人人向往的扬州城一口吞了。只留下了遍地的残渣碎骨…
不用号令,所有行进中的队伍,都缓缓地停住了脚步。沒人会想到这种情景,昨天半夜,大伙接到船行送回來的消息,得知帖木儿不花和脱欢不花叔侄率部逃遁,扬州城内只剩下了张明鉴、廖大亨和朱亮祖三人的队伍时,还暗暗松了一口气。以为这次能以最小的代价把扬州城给拿下來了。大伙甚至还曾设想过,如何派人说服张明鉴、廖大亨和朱亮祖三个投降,以达到兵不血刃光复扬州的目的。谁料,当大伙兴冲冲赶來时,却只看到了一个瓦砾场。
“这到底怎么回事?”尽管事先已经得到过斥候的预警,朱八十一仍然急得两眼发红,揪住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名斥候,大声追问。“到底是谁放的火?是谁?是不是脱欢不花又杀了个回马枪?”
“肯定是,肯定是脱欢不花和帖木儿不花这俩王八蛋……我就知道,这对叔侄沒一个好东西…”傅友德、毛贵、郭子兴等人也义愤填膺,睁着眼睛说瞎话。
他们都不愿意相信自己正在面对的东西,他们都宁愿这把火,是帖木儿不花和脱欢不花叔侄所放。那对叔侄是蒙古人,蒙古军队屠城、杀人,乃是家常便饭。蒙古军队是恶魔,是强盗,罪该万死。而汉家英雄,即便助纣为虐,也多是受其胁迫,或者说一时误入歧途。
但是今天,眼前的事实,却扇了大伙一个响亮的耳光。帖木
↑返回顶部↑